“啊?我这玉玺……”还没等黄泉说完,赤脚大仙就伏下身子,两只眼珠凑着‘血玉灵玺’看,且看得出神。
“就它了!”赤脚大仙倏然一笑,道。
“什、什么?”
“咱们‘南宫商会’的财宝何止千千万万?他怎会看中这小小岛主的物件?”
“对啊!再者,这朱红色的玉玺……品相也太差了,已经破损了大半!”
……金光紫芒的长廊里,被此处动静吸引而来的佣人都暗地里议论起来。
他们虽说出身贫寒,但这些年在‘南宫府城’做工,也见了不少奇珍异宝,已然可以说是半个鉴宝的老法师了。所以,凭他们的眼力,不得不认为这‘赤脚大仙’脑里有疾、是个呆子。
可在这屋里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凛。因为他们明白了这‘赤脚大仙’的眼光……绝对不比南宫端木差,甚至更高!
刘公公与海伯二人,都与黄泉相识多年,固不必说;南宫燕和龙木先生,也都是见识过血契显威的;就连那从未见过‘血玉灵玺’的南宫端木,也凭借慧眼推断出这是件无价之宝,毕竟渊海谁都晓得,这‘赤脚大仙’向来只看得上宝贝、且是天下无双的至宝!
赤脚大仙一笑,问:“怎么?小伙子,不肯救南宫老爷?”
黄泉犹豫道:“这……”
眼看他面露难色,南宫燕忙道:“赤脚神医,这玉玺可是黄大……黄岛主父亲所留的遗物,让他将其赠与你,恐怕……恐怕不妥吧?”
龙木也帮腔道:“少主说的不错,黄岛主为南宫世家取火、铸剑,所做的牺牲已经够多的了。若是咱们再得寸进尺,实在有违道义。这样吧?依在下拙见,大仙您就在‘南宫府城’的宝库中……”
“不行!”
赤脚大仙板着脸,脸皮都纠成了一团。
他好似小孩子耍起了性子,大喊大叫道:“本大仙就是稀罕这玉玺、要这玉玺!其他的东西统统瞧不上!懂吗?”
“这……”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黄泉,在等他做一个决定、一个关乎南宫老会长生死的决定!
南宫燕眼中充满哀求之色,她必定希望父亲能活;南宫端木虽豁达,但也有求生之心;龙木眼神则稍迟疑,好似有些两难?至于刘公公……那肯定是不同意将玉玺送出的,毕竟这‘血玉灵玺’可是兴复‘炎黄之国’的重要资本。
“给他吧。”
就在进退之间,那‘血玉灵玺’居然开口了。
说话的,自然是离肠的灵识。他又道了一遍:“欸,愣着作甚,把‘灵玺’给他啊?”
黄泉皱眉道:“可、可这‘血玉灵玺’是……”
离肠叹道:“蠢啊!眼下你要成大事,就必须给予‘南宫世家’天大的恩惠。只有靠他们的协助,你才有可能立足渊海。若连小小渊海你都无法起势称雄,你怎么有脸面说能够‘攘除摩来铁骑,复兴炎黄之国’呢?”
“话虽如此,可是……”黄泉虽心想也是,可他仍不敢贸然决定。
“喂喂,你……该不会真认为这个糟老头子的破‘灵瓮’,真能制住我离肠?”
“破……灵瓮?”
“嗯,那《东玄经·百物》之中有记载,本大师教你背过的。怎么?记不起来了?”
“这‘灵瓮’好像是——储藏灵器的一种,可以收纳、封存各类物品。通常,其收纳的体积远比外观上大许多,且‘储藏灵器’阶位越高、功能越强。难道……”
黄泉的眼光扫向赤脚大仙背后,那只布满裂纹的怪瓮。赤脚大仙警觉地后退了一步,将怪瓮紧抱在胸前,心中好似是在猜疑:我去,这小子……难道看出来了?
不知又经过离肠怎样的“教唆”,黄泉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下了‘血玉灵玺’,高高地举过头顶。只见在通透烛光的映照之下,那灵玺如血液般殷红,仿佛就要滴下血来。
黄泉瞄了一眼南宫燕,朗声言道:“我与‘燕兄’屡次出生入死,乃是过命的兄弟。今日伯父有难,我黄某人若贪宝不救,实在非丈夫所为。所以……我愿以‘宝’换‘命’!”
此言即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像被九重天雷劈中,惊得半晌都讲不出一句话。南宫燕……更是听得眼泪打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就为了这个男人去死、去换掉自己的性命!
“好,好得很呐!”
“既然黄老弟有此觉悟,本仙就受之不恭喇!”
赤脚大仙咯咯一笑,伸手就要去夺灵玺——“慢!”黄泉周身嗡地窜出赤红的火之灵气,灼热气息阻隔了赤脚大仙的手。
“哟!怎么,你要反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反悔?”
“那,那你倒是给我呐?!”
“不急……”黄泉笑道,“你总得让咱们先知道,你打算如何救治‘南宫会长’吧?”
“对啊!”、“黄岛主说的不错,你该怎么治?”南宫燕与龙木皆在旁称是。
怎么治?这,能难得到赤脚大仙吗?只听他怪笑了两声,自信昂扬道:“哼哼,这‘心病’当然要用‘心’来医治咯……”
用‘心’来医治?
黄泉一思,问:“难不成要……换心?”
“不错!”
“‘心’从哪来?”
“从这来!”
赤脚大仙左手诀,凌空画了几道符咒、口中念念有词。
同时,那‘灵瓮’上的盖板……就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好像铜扣被掰开。随即,他操着浮夸的表情,将自己细长的胳膊全都伸进了狭小的‘灵瓮’里头?
“嗯……不是这个……啊!是这个!”
他就好像道士在装神弄鬼一般,捉住了个会动的小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愈来愈清晰……最后,那似是富有无穷生命力的宝贝,就被拿出了‘灵瓮’。
欸呀!这是一个,暗沉的、腐朽的——却不住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