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昀津的手形状很好看,手指长长的,骨节分明。
司琯沿着他掌骨的位置一点一点丈量下去,碰到了他手腕上的手铐。
她早前先后模拟训练过数次,此时终于得偿所愿,将这副手铐拷在这只冷白色的漂亮手上。
碰着有些冰冷的锁扣,和他滚烫的体温形成矛盾反差。
司琯低着头审视了好一会,终于捞起另一截锁链,将末端锁在了床头上。
然后,她才重新端起姜汤,很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服床榻上的人。
司琯喂得已经很慢了,但尽管如此,生病中的院长大人仍然不怎么配合,苍白的嘴唇大多时候是合上的,有时司琯喂一小口下去,汤水就沿着他线条冷淡的唇角滑下去。
沾湿了贴着颈部的衣领,更明显的勾勒出了突出的喉结轮廓。
司琯没忍住伸出手指,指尖滑在他滚烫的唇瓣上,被他的温度烫得微微绷紧,又大着胆子在他唇纹上轻轻压了一两下,磨磨蹭蹭地拭去他淌下来的水渍。
等喂下去了大半碗姜汤,司琯这才罢休,撑着额头倚在榻边,略低着下颌,漫不经心摆弄着他温热的手掌。
玩了好一会他的手,又把自己的细指堪堪插进他的指间。
这时,睡梦中的温昀津眉宇拧了一下,手指骨节倏地扣住她乱动的几根手指,但也只是一瞬,温昀津的力道又慢慢松拢开了。
司琯守了他整整一夜,翌日,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被轻微的锁链碰撞声吵醒了。
司琯半张小脸埋在温昀津的手边,听到动静后,小手蜷缩着抵在眼脸部位,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抬起头来。
外头的日光还不是很亮,再加上有窗屏挡着,屋内光线仍然暗沉一片,再然后,她就看到了温昀津阴沉沉坐在榻上,垂下薄薄的眼皮看她。
让司琯感到很难得的是,她从温昀津那张温雅俊逸的脸庞捕捉到一抹和他格格不入的戾气。
温昀津的侧脸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明暗不定的阴翳中,无端生出寒意。
司琯却一副半点没被殃及到的平常表情,还心情颇好跟他问早,“哥,你醒了。”
饶是在这样的时候,温昀津仍然耐心定力极好,他侧开视线,手指敲了敲衔接着手铐的锁链,“解开。”
司琯不为所动看着他。
温昀津等了一会,又垂下眼动了一下被铐住的手腕,手指勾起那一截长长的锁链掂量了掂量:“司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司琯很认真回答:“我只是想哥哥好好休息。”
温昀津的态度愈发冷峻下来,“契约上没这一条,我今日也没工夫陪你折腾。”
“我非要呢?”
司琯很清楚听到,温昀津笑了一下。
他病还未好,音色听起来低沉沙哑,透着说不上的质感,没什么感情地说:“司琯,别玩过头了。”
言语间又折射出清清晰晰的警告。
司琯闭了闭眼睫毛,再睁开眼睛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初:“哥今天一定要走是吗?”
从温昀津冷漠的眼神,司琯已经得到明了的答案,她定定看着他半晌,终于低下头,一言不发解开他手上的锁扣。
在温昀津从榻上起来披上外衫时,司琯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拿了一样东西,再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温昀津从屋里出来。
他站在门边,垂目淡淡地看她。
清晨的曈昽日晕覆在偌大的郡主府上,檐下有雪水在滴滴嗒嗒的响声。
“哥——”
司琯气音轻微,叫了他。
“小时候爹爹娘亲总说我被你惯得太娇气了,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就不想要了,我觉得我在兆天牢呆了两年,也还是没有改过来这个臭毛病。”
“今日是哥哥跟昭画公主订婚的日子,虽然哥哥没有邀请我,不过我还是有给哥哥备了礼。”
司琯将认真藏了一小段时间的那份契约书从身后拿出来,当着温昀津的面前,撕成两半,塞回他手上,然后亲自给他打开另外半边门,语调很平地说:“哥哥走吧。”
司琯用大半的积蓄代价换来这一纸契约书,逼着温昀津跟她签订了两年,然后履行了半月不到,又被司琯亲手撕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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