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再怎么掩饰，只要有一丝破绽，那是等同于全然败露。”容袭温声说道。

“是吗？不过孤现在倒也没什么可以觉得怪的了。毕竟，孤从承君王位至今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没有将幼时对孤充满不满的你赶尽杀绝。”慕容齐眯着眼，语气沉沉地说。

容袭的神色倒是与慕容齐恰好相反，他依旧看去闲适自在，风轻云淡。

容袭没有因为慕容齐的话感到生气，他说：“那我还要多谢父王的不杀之恩，让我现在对江山和美人都有了更多的想法。”

“江山和美人？”慕容齐闻言，忽然挑了起眉，他的唇畔划过一丝冷笑，眼角的皱纹虽说让他看去苍老了几分，但他的眼神还是无凌厉，他对容袭道：“对江山或许你还有可以肖想的机会，可是美人你恐怕是没有机会了。”说到最后，慕容齐别有意味地看着他。

容袭的神情未变，但是他的眼底似乎更深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潭，看不见底，也不知其到底有何强烈的情绪波动。

容袭盯着慕容齐须臾，随后启唇道：“你杀不了阿染。”

“孤的法子确实很有限，但现在她忙于应对安商两国之军，特别是安国的领军之人湘王长孙毅，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我确实在知晓了她是颛顼染之后对她更是尤为地敬佩，毕竟敢亲自对生她养她的明戌皇朝动手，她确实很有胆量，当然我也知晓这其肯定也有你，孤的好儿子的手笔。不过，她现在可是正将精力集放在了沙场征战之，所以才要将你送回，以免你的存在打乱她的计划，所以，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要用心忙乱的不止是安商两国的军队，那要怎么办呢？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种感觉你不是没有过吧。作为你的父王，孤还真是好，在你知晓你曾经一心想要对付的宁国太子赫连玉是她颛顼染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受。现在，她好像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一心以为自己考虑得够多了，想必，这个破绽足够了吧？”慕容齐这样对容袭说，须臾，他没见容袭准备应声，于是笑了笑，最后道：“如果你觉得闲了，孤也不介意你转转现在的华宫。现在的王宫应该是你很熟悉的了，毕竟你和她在这里住得也是够久了，也够你好好酝酿回忆一下的了。”

又过了一会儿，夜深了，慕容齐也走了。

容袭独自站在殿门口，他学着玉染一直喜欢的动作，仰了仰头，接着双眼远远望着漆黑的天空。

天空之云层稀薄，所以后面的星辰隐约可见。

容袭听了慕容齐的一席话，虽说他绝对是信任玉染未雨绸缪的本领，可不知为何，他的心还是有一丝阴云闪过，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让他的心绪居然难得地有些乱了。

修子期也不在宫，似乎在隐隐地暗示着他什么。

容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于是还是命了人快马小心赶去宁国现在驻扎的营地，务必要暗守住玉染。

吩咐完这些，容袭摇头苦笑了一下，他竟是也没有想到，有一日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原本在他眼里是身为棋子之一的人而深思熟虑、担忧至此，他也根本不会想到，他的心居然真的会因为玉染而跳动，居然会为了玉染一次次地犹豫。

在这种夜深人静之时，王宫之似乎也是顿时清冷了下来。

说到现在的王宫，容袭也不知应该如何感叹，特别是在听了慕容齐的最后一句话之后。

因为在明戌皇朝覆灭之后，原本明戌皇朝的地域被四国分别都分去了不少，而这明戌皇宫被给侵占了下来。后来，华君慕容齐搬入了原本的明戌皇宫，用了大半年的日子将整个皇宫都几乎重新修建，算起来，距离修完的那日也没有过去多少时候。

也是说，现今容袭所在之处，是当年他和玉染一同度过不少岁月的地方。

所以，在容袭之前听到玉染对他说，不若什么时候将王宫也一道送给她的那一刻，容袭不难看出玉染心表露出的五味杂陈。

是玉染亲手将明戌皇朝毁灭，也相当于是她将整个皇朝的疆域分给了四国，这明戌皇宫更是如同她亲手送给的。

一个“送”字，到底其有多少的心甘情愿，又有多少的无奈苦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