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袭转过头,依旧轻轻靠着,他的眼底幽深,唇畔笑得温温的,精致的容颜如天边远月,一袭白衣胜雪,他的声色低哑,却格外容易令人沉溺,他说:“殿下是想听容袭说什么?”
“你们一个个都喜欢这么问我,还真是随性至极。”玉染随口叹了句,眉梢微扬。
似是看见容袭吐了口气,接着阖了阖眼眸,随后难得认真地瞧着玉染,启唇说道:“若是殿下信容袭,那下一次召你进宫,你便不要去。”
玉染停顿片刻,随后偏着头,笑着说:“好,我知晓了。”
容袭盯着她,又问:“那你还会去吗?”
玉染微笑,视线移到自己手心的折扇扇尖,她提手用扇尖轻轻敲了敲容袭的手臂,随后淡然地道:“自然是会的。”
“为什么?”容袭反问。
玉染咧嘴笑道:“慕容殿下的问题似乎有些怪。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是赫连玉啊。”
容袭闻言,没有再接下去说什么。
确实,容袭早已知晓在宁君赫连清去世之后会立即发生的事,因为这本是来自于他亲手设计。也许玉染是赫连玉这件事完全打破了他原本想法和计划,虽然他很早便发现赫连玉的来历很可能没有君王家对外说得那般容易简单,但他也确实没有想到,那个与自己相伴如此之久的人,居然会是赫连玉的真实身份。
一切,如同云开明朗。可是容袭的心却是丝毫没有得知真相的喜悦,反倒是有着不断的思虑层叠而生,让他越陷越深。
容袭没有告诉玉染,赫连仪已经从颛顼明的口知晓了赫连玉是曾经明戌的长公主颛顼染。容袭可以想办法削弱玉染红月阁安排在各处的人手,却也并非每件事都可以越过玉染而轻松地打探清楚。所以容袭之前一直知道的只是颛顼明去找了赫连仪,也许理由只是因为颛顼明想要以一己之力复国报仇。可如今,容袭明白了,他唯一遗漏的便是颛顼明和赫连仪透露的根本并非什么寻常之事,而是可以将玉染情轻易于生死边缘的大事。
而今,箭在弩,蓄势待发,已经收不回来了。
容袭一手扶着椅榻,缓缓坐起身来,他侧过身看着玉染,见着她顶着一张俊秀男子的容颜在那儿笑得风轻云淡。于是容袭动了,他忽然凑过身去,抬手一把抓住玉染的手肘处,接着直接用力将人带了过来。
玉染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容袭的容颜,看着他慢慢阖那双惊心动魄的眼睛。
两人唇齿相依之际,一种温热柔和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时间,整个书阁里似乎都是一股缱绻缠绵的气息,而那面对面坐着,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似是毫无察觉,仅仅是想留下一抹温存。
待到两人分开之后,玉染睁开眼,盯着面不改色的容袭,忽然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眼底的情绪莫名,但口仍是说道:“看来本殿下是永远摆脱不了这倾尽风流的名声了。”
容袭的神情看似格外柔和,从窗外透进的月色洒在他的身,映在他一侧的容颜之,他望着玉染,难得地欲言又止道:“殿下”
“怎么了?”玉染好。
容袭静默了一会儿,随后摇头,“没什么。”
玉染闻言转而敛起笑意,她瞧了瞧窗外,又看了看容袭,须臾之后起身,还不忘伸了伸手臂舒展,“我有些乏了,天色不算早,我想今日早些歇息。”
“好。”
玉染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仔细打量了一眼容袭,陡然问道:“你身体感觉恢复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容袭说。
玉染扭过头,没有看着他,“没什么,我随便问一句,走吧。”
玉染的疲倦由心而发,她敢肯定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也敢肯定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在一两件事可以连续踌躇思索好多日。
若说宫之事算是一件,那容袭之事便是第二件。
若是容袭毒发未曾提前,也许现在会是另一个局面。玉染不知,这究竟于她是好是坏。玉染何尝猜不到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犹豫了,是她自己犹豫了不是吗?
说到底,都是他们两个自己的安排,怪不得别人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