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无陇寺，銮合塔。

“赵司，听你说对这里很熟悉？”

“嗯，算是吧。”赵默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金光闪闪宝塔，淡淡应声。

“但是感觉这个也不太像，”苏祈远远瞧了眼，“应该再破旧点的感觉。”

“此处结界平稳，并无异常。”赵默似乎也不想进去，“除去已经去过的陆安寺，落魄的话，城郊倒有一座，和你描述的较为接近。”

“那走……”苏祈也不想耽误时间，爽快转身，不料却听到略带苍老的一声，“……陌卿。”

这个称呼让苏祈猛一激灵，不由回头，见一位高僧模样的上了年纪的男子，脖戴佛珠，身着质朴海平袍，一双眸子静若止水，“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吧。”

赵默顿了下，才转过身低头，双手合一，礼数不减，“……德源大师。”苏祈见了，也忙脱帽，遵照行礼。

德源大师瞧了眼苏祈，温和一笑。

随后，赵默领着苏祈进入寺里。

才值初秋时节，寺里竟已被飘落的银杏叶染得金黄，不远处銮合塔高耸入云，泛着淡淡金光，寺里烟雾缭绕，香火旺盛。

苏祈轻碰赵默，“你师傅？”

赵默摇摇头，“曾有幸受到过指点。”他又道，“你可随意逛逛，我问下情况便来。”

苏祈自知无趣，便百无聊赖去往不远处的池塘看鱼。

“今日是有公事在身？”德源大师语气关切。

“嗯，所内两名司命险遭不测，据悉是在宝塔之内碰见的，遂来打听一下……不知大师最近可有消息？”

“……”德源大师想了下，“这么一说，倒有些消息，可去城郊灵然寺的宣音塔瞧瞧。最近寺里住持一直闭关，我们也曾去探过，但未有收获。”

赵默点点头，“那好。大师无需担心，陌卿这就过去探探。”

“陌卿……”德源大师欲言又止。

“大师有话，但说无妨，陌卿愿洗耳恭听。”

“那位姑娘，”德源大师皱眉，望向不远处的苏祈，“体内似乎灵力不稳，气流冲撞……”

赵默抿了抿唇，“的确如此。之前已归隐的晏邑愈疗师就曾提醒过我。”

德源大师眼眸遂闪现淡金色，“但似乎，这姑娘体内，有什么东西一般……”

赵默瞳孔猛缩，不可思议抬头，“敢问大师，究竟是何物？是、”他轻咬薄唇，“……是否有性命之忧？”

“恕贫道才疏学浅，仅能窥探零星……”德源大师缓缓道，“所以无法判断。不过，”他补充道，“待此公事结束，你可带她去三坪百里寻一人，世人唤她作花姑，也许能探究一二。”

赵默行礼，“多谢大师提点。”他朝苏祈望去，眼眸闪过微光，“这姑娘本是青城人氏，莫名被卷入，若能早日查清缘由，也好及时脱离。”

“陌卿，”德源大师犹豫，“恕我多嘴，”他瞧见赵默望去的眼神似有柔情，“情字头上一把刀，世人皆破不了，而你如今初尝情滋味，又有把握能轻易破局么？”

赵默眸色陡然一沉，似想解释，“大师，我……”

德源大师上前，轻拍他肩膀，“陌卿，你乃性情中人，当年之事，若非素婆拉你一把，你怎能走出？如今，又怎地觉得，自己可以超然送这姑娘归去凡尘？”

赵默怔了怔，正好瞧见池塘边的苏祈，因为太热褪了假发，正轻拂发丝，微微扬起的侧脸如沐春风，嘴角勾起自然弧度，清爽怡人。

一阵风过，绽放的秋海棠花瓣纷纷打着卷儿，争先飘落，泛在池塘，散在发丝，惹得佳人适时侧眸，正巧对上赵默目光，冲他笑靥如花。

不知为何，他心里似有根弦被掐断般，丝丝牵连，竟有些，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