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在林中过夜是一定要生火的,一来可以烤些吃食,二来也要震慑周围的野兽。
所以顾玄先是带着她们,寻到了林中一片较为平缓开阔的地点休息。
并把自己的长剑留给顾宁防身。
自己便一头扎进了林子深处,前去拾柴打猎。
人若是一直紧绷着神经还好,但是一旦松懈下来,那些累积起来的疲累便一齐涌上来了。
顾宁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一点也抬不起来了。
双脚更是麻木到失去了知觉了,这样的辛劳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若是什么都不做,意识便会集中在下半身更加难熬。
睿儿此时又累又饿,脚还疼。
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只是靠坐在顾宁的身侧,低头摸索着自己的弹弓玩。
几人中也就小桃的状态还好,此刻坐了一盏茶时间也算是缓过神来了。
看见睿儿靠着顾宁,忙说道:小少爷,来我这里吧。让小姐好好休息一下。
睿儿闻言看了看姑姑疲惫的脸,便要去找小桃。
反到是顾宁笑道:我哪里就如此脆弱了,睿儿在这也不碍事的。
说完抬手拉起顾睿的小脚查看,半天时间过去,伤口已经结痂了。
这才放下心来,看向小桃:小桃你背着的包袱比我重的多,今日一路走下来,可还扛得住?
顾宁的关心,让小桃心里暖暖的,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包袱并没有多重,我小时候在大伯家住,七岁的时候便要上山砍柴了。
那柴火摞起来比我还高,可比这包袱沉多了。捆柴火的麻绳很细,第二天起床肩膀上都是绳印子。
往往肩上青肿还没消,家里柴火便用完了,还要上山去捡,那才是真的累呢。
如今不过走走路,真的不累的。
说完便冲顾宁傻笑,仿佛在用力证实她真的不累。
顾宁听完小桃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在这两年的朝夕相处中,顾宁早就把小桃当作自己人了。
她这个人呢,是极为护犊子的,只要是被她划为自己人行列的,那便是要尽全力护其周全的。
顾宁牵起小桃的手,郑重的对她说:小桃只要有我一日,定护你衣食无忧。
小桃嘴巴笨,感激得话说不出来,只能用力点头,眼含热泪。
顾宁只得帮她拭泪:傻姑娘哭什么啊,你既然跟了我,那便是我的人了。若是连身边亲近之人都护不住,那我存在于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桃只是哽咽着叫了一声“小姐”接着便整个人扎进了顾宁的怀中。
小桃是个体格强健的姑娘,此刻缩在娇小的顾宁怀中,就仿若一只游隼缩在鸽子怀里寻求保护一般。
一旁的睿儿看着这略显违和的一幕,眼中全是崇拜。
无他,此刻在顾睿眼里顾宁娇小的身躯变得很是高大伟岸。等他长大了也要像姑姑一般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在顾宁的安抚下,小桃很快便开心起来。
人的心情好了,话也会变得很多。大概是今天见到难民的场景太过深刻,勾起了小桃童年的记忆。
是而,此刻她内心很迫切的想跟别人,诉说心中不算喜悦的记忆:小姐,小少爷,我跟你们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顾宁正好想做些什么,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当即欣然应允。
对于睿儿来说,只要是能听故事便很开心,所以他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小桃。
小桃略微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她在想自己应当从何处开始讲起:从小我爹的身子就不好,在我六岁的时候感染了风寒。
那时我便开始记事了,我爹的病刚开始并不严重,只要找大夫抓上几剂汤药。
喝了药,再好好将养便没事了,但是当时家里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我娘便牵着我去大伯家借钱,但是大伯母不让借钱给我们,说我爹从小就是个病秧子,本就活不长久的,犯不上浪费银钱。
娘没有办法只能哭着拉我回家,我们只能看着爹躺在床上,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到最后全身烧的滚烫连水都喝不进去了,娘亲整日守在爹的床前哭。
眼睛都肿成了一个核桃,我记得村里的大娘说过,要是有心愿可以去求庙里的菩萨,只要心够诚,菩萨便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于是我日日都跑到,村东头的庙里去给菩萨磕头。
我求菩萨能保佑爹好起来,我不想当一个没有爹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