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果放下心事,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往回返。一路上,遇见在莲蓬中穿梭着靠过来采莲的仆妇时,还会点头微笑。
湖心亭里的人散了大半,只王孙公子们坐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女眷们都去后头的锦绣殿向王妃请安去了。
白果果从亭子外的廊檐下过去时,就望见正中背对她端坐着个华服男子,身姿挺拔,雍容华贵的,听一旁的人给他敬酒称呼他为王爷。
原来,他是王爷啊。
白果果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及至行到桥尾处的几块嶙峋奇石花丛旁,见有几个外来的丫鬟凑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白果果走近,就听一个丫鬟绘声绘色地道:“……你们那是不知道,昨个那排场老大了,满大街的都挂上了红灯笼和红绸缎,红毯子一直从京兆尹府门口铺到了太子府呢!”
“那也太铺张浪费了吧,”另一个丫鬟撇嘴,“就是个侧妃而已,怎得竟比太子妃那时候还要盛大隆重!?”
“听说是因为太子妃出身书香世家,娘家清高廉洁,只成日里的规劝太子要节俭行事做个表率,为此太子没少给太子妃脸色看。而侧妃娘家在朝中人脉广,实权大,太子分外倚重些。”
“唉,这说到底,还是娘家给的底气!”
”谁说不是呢!听说太子妃昨个便病倒了,面儿都没露一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不是听说京兆尹家小姐心气高,不想给太子做侧妃吗?怎得急匆匆就嫁了?”
“太子始终是太子,迟早有一日会称帝,她不过是拿不定太子的心意,挽尊之言罢了,当不得真的!”
“那也过于匆忙了,还未下聘呢!”
“谁说不是呢……”
“对了,你家夫人怎么样了?”有个丫鬟问身边一个高个丫鬟,那人白果果曾在货船上见过,好像是那什么方府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听说她家小姐出嫁那天和刘夫人是同一天,为此还带累的她吃了好一顿编排呢!
怎么……难道她们也一起逃出来了吗?
高个丫鬟正要说话,见白果果走过来,双眼登时睁大,突然指着她发难道:“我家夫人过的好好的,小侯爷敬重,后宅和睦。就不像某个做人妾室的商户女了,当真是命大的很!”
白果果停下步子,歪头细琢磨,这好像是在说刘夫人啊!?
她眨眨眼,这又是为何,不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出嫁吗,怎得气性这般大,记恨这么久呢!都过了多少天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她便开口道:“不知姐姐何意?何故三番两次说我家夫人的不是?我家夫人安分守己,从无错处,自打入王府以来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不必如此对付!”
高个丫鬟撂脸子,拂袖而去。“她最好如此!”
她身边凑着的丫鬟们便各自散了。
白果果越想越不对劲儿,回到紫嫣轩后便跟茜儿说了此事。
彼时刘夫人正在小书房里抄写着佛经,除了歆儿在一旁磨墨,无人打搅。
两人就站在外头的花窗下说话。
茜儿听了脸色一白,忙拉着她迈进了门槛子。
刘夫人不悦地搁下了手中的笔。
“何事?”她垂眸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汁,问道。
茜儿便将白果果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刘夫人听了冷笑道:“我当是谁人暗中算计我呢,原以为是我那好母亲不成器的弟弟在作祟,不曾想竟是如此!?这还真是飞来横祸,半点不由人啊!”
刘夫人想到那夜在货船上,被海盗们押走的两位小姐惊吓扭曲的面孔,以及次日夜里烈火焚船的事情,就不禁身子一颤。
她们逃出来了,不仅逃出来了,还一个成了侯府少夫人,一个做了太子侧妃。
那场大火随着沉船一起淹没了,实在是蹊跷的很!
她怕不是要被杀人灭口了么!?
越往深了想,便更觉后怕!
歆儿见刘夫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忙扶着她坐了,细心劝解道:“夫人实在是多心了,她们一个侯夫人,一个太子侧妃,都是人上人,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撕破脸面和夫人您过不去呢!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们要出手灭口也得有能力善后才是!怎知刚才不是泄愤之举呢!?她们不敢声张的,要不然就不是流言那么简单的了,估计咱们连汴京城的大门都靠近不了呢!”
“歆儿你说的是,”刘夫人渐渐平静下来,思绪转了过来。“我既然入了王府,她们就不敢拿我怎么样了。反倒是我手中有了她们的把柄,必要时可加以利用。”
说着反倒是笑了,“该慌张的是她们才对,我啊就在这儿看着,等着她们东窗事发的那天!”
白果果目瞪口呆地看着刘夫人,这女人真神人也,这才入王府几日呀,适应能力也忒强了点,战斗力杠杠的,真乃宅斗界中翘楚,让她刮目相看啊!
看来是她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