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春雨绵绵,细雨拍打在屋檐上,丝丝寒意的冷风从精致的镂空窗户,飘进房间。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受到阵阵凉意,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长而翘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睁开有些涣散的双眼。
方慕青忍着身体的不适,撑起身子抬头,四方的乌木桌上,摆放的铜雀香炉白烟袅袅,熟悉的沉香味,让她心头一动,忍不住红了眼眶。
视线扫过房间,看着熟悉的摆设,神志越来越清醒,心中惊骇不已,这是她在尚书府的闺房。
逐渐想起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
她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锈迹斑斑的铁链将她锁住,牢房内一片昏暗。
寂静的走廊里响起阵阵脚步声,“哐当”,一声牢门的锁被打开。
精致的绣花鞋出现在她眼前,方慕青视线往上移,身穿蓝色锦缎,外披轻柔白纱的方语云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随着方语云走动,她发间的红宝石流苏簪子,在昏黄的烛光下,轻轻晃动着,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映衬着她那张明艳的脸,更加艳丽四射。
方慕青眼神颤了颤,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是她的庶妹,虽然不似亲身姐妹那般亲昵,平日里也没亏待过她。
她厉声呵斥道:“囚禁未来的太子妃,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
方语云垂下眼眸,看了眼犹如牢笼之中的困兽,做最后垂死挣扎的方慕青,轻嗤一声:“姐姐,没有太子的许可,妹妹可不敢这么做。”
闻言,方慕青瞳孔微缩,身体颤抖着蹒跚站起来,又跌倒在地上。
她颤抖着声音:“不,你骗我,明日便是我和太子大婚之日,他说过,许我一世繁华。”
“姐姐还真好骗呢?太子说的是娶尚书府之女,可从来没说要娶姐姐”,方语云讽刺的说道。
方慕青心中满是苦涩,她怎么会不知道,太子心中的意中人其实是她的庶妹。
她的亲身母亲与当今皇后是手帕之交,两人从小定有婚约,在一次皇宫夜宴,见过太子后,便芳心暗许。
母亲病逝后,她跟随外祖父在边疆长大,不似京中女子,仪态举止端庄优雅。
即便知道太子很抗拒他们的婚事,她还是义无反顾。
当年崔贵妃荣宠不衰,更是为古稀之年的皇上诞下一子,崔氏家族在朝中迅速崛起。
太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危及,暗中拉拢朝中的朝臣,被崔氏家族发现后,上朝之际告发,更在东宫搜出了龙袍。
皇上大发雷霆之怒,幸好皇后及时赶到,苦苦哀求,才免去太子的死罪,将太子贬去边疆。
太子前往边疆之际,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打算陪着太子前往,疼爱她的外祖父百般阻扰,太子也言辞拒绝了她。
是她仗着他们之间那纸婚约,强行跟在太子身边,陪他度过了最艰苦的五年,这五年不仅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还为他挡去身边的明枪暗箭。
她就像一个贴身护卫守候在太子身边。
这五年崔氏家族在朝中羽翼丰满,皇后也在朝中多方周旋,利用娘家背后的势力,好不容易将太子接回盛京。
本想着回京后,两人也能成就一段佳话,想到方语云说的话,方慕青眼中满是死寂。
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自做多情,当年抛下一切追随他而去,想着总能焐热他那颗心。
可是她用了五年的时间也没有焐热他那颗冰冷的心。
她抬起头,看着方语云缓缓说道:“就算太子娶的不是我,但我是尚书府嫡女,你凭什么把我关在牢中。”
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方慕青,身着白色锦缎长裙,染墨般的长发披至腰间,在昏黄的灯光下,往日里眉宇间的英姿飒爽,在此刻柔和不少,更让人心动。
他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清脆的嗓音回荡在牢房:“你陪在太子身边五年,万一哪天太子要是想起你的好,到时候妹妹该怎么办呢?”
“所以你要赶尽杀绝。”,方慕青颤抖着声音说道。
听闻她的话,方语云心中畅快无比,缓缓蹲下,伸出涂着粉色豆蔻指甲的手,将方慕青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拨开,柔声细语道:“毕竟在这个世界,只有死人才能让我安心。”
方慕青满眼不敢置信:“你不怕父亲知道吗?”
“他在乎的是他的官位。”
想到平日里父亲对她的冷漠,方慕青泪水渐渐湿了眼眶,忽地胸口一疼,她低下头,银晃晃的匕首插进她胸口,红色的鲜血慢慢从胸口流出,侵染在白色的纱裙上。
她紧紧的拽住方语云的手,眼角含着泪水,她这辈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信错了不该信的人。
断断续续说道:“如若有来生,只愿做自己。”
如若有来生,这句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想到什么,她心中狂喜不已,掀开丝绸棉被坐起来,忽的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又倒在床上。
香冬端着小米粥打开帘子走进来,见到清醒过来的方慕青,放下手中的东西,疾步走到床边。
担忧而又小心翼翼唤道:“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慕青睁开双眼,望着眼前有着圆圆的脸蛋,梳着双鬓发髻,身着绿色下人服的香冬,眼里渐渐升起雾气。
香冬是她的贴身丫鬟之一,是尚书府的家生子,从小陪着她长大,性格敦厚,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遭到方语云的毒手。
香冬心里咯噔一下,小姐并不是后院养尊处优,闺阁中养大的女子,平日经常会练武,身上受些小伤,也是常见的事情,小姐从没为此掉过眼泪。
今日......难道是因为太子,想到此香冬小嘴一撇,语含不满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属意太子,可是您也不能不爱惜自个的身体,太子明明已经和您有了婚约,还和丞相府的小姐眉来眼去,害的小姐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