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杨定风觉得自己不一样?
他在满朝文武百官和全京城的百姓眼中,不过就是个没有人性、身居高位的朝廷鹰犬罢了。
他在将死之人绝望的眼神中缓缓地点了点头。
杨定风的喉咙里最终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呻吟,终于不动了。
这样的伤,就是华佗再世也难救他。
依旧是死不瞑目的惨状,卓甘棠转过头,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见过太多死不瞑目的人,早已经麻木。
那伙贼人见任务完成,早已不恋战,纷纷落败。
“留活口!”
卓甘棠出声。
其实不等他吩咐,梁靖等人又怎会不知,只是那伙人行动比他们更快,知道无法逃脱,立刻动手自裁,包括被卓甘棠砍了一条手臂已经失血过多的那汉子。
留着最后一份力气都要自杀。
这样决绝的态度,卓甘棠这么多年,就是再训练有素的死士也没有这样的。
只有梁靖动作迅速,马上将一个带了几分犹豫的贼人擒住卸了他的下巴和两条胳膊,留住了最后一个活口。
拉下他的面巾一看,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还是个孩子,对于死亡没有那么坦然接受。
到底是什么人,竟会让十六七岁不懂事的少年来冲锋送死?
卓甘棠的脸色更冰冷了,望着这一片如人间地狱般的土地转头吩咐下去:“折回刚才那家茶铺去。”
在茶铺里被药倒了三个下属,自然,等卓甘棠赶回去时他们已经身首分离。
那伙贼人都敢正面和拱卫司动手了,又何惧杀几个朝廷命官。
而他这里剩下的人,也多负伤在身。
这次的任务自然是失败中的失败,自卓甘棠十六岁进入拱卫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惨烈的败绩。
“就地掩埋,等我写了文书回京请示再做打算,这次的事我会背负全部责任。”
他平静地吩咐下去。
梁靖却是忍不住了,眼睛气得通红,对卓甘棠道:“大人,难道我们就不为这几个弟兄报仇了吗!陛下一向痴迷作画,这般事体即便请示……”
“住嘴!”卓甘棠喝断他:“梁佥事,你进拱卫司当差有多久了?这种话竟张口就说,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即便今日是我死在这里,你们也必须给我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办事,寻衅复仇是江湖人的作风,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皇差!”
卓甘棠很少一下说这么多话,梁靖知道自己失言,低下头不敢胡说了。
他知道他僭越了。
可死了这么多弟兄啊,半天前还是活生生的人命,现在全部成了冰冷的尸体,要让他怎么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