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终究落到了山的另外一侧，残阳如血，却也逐渐消散，明亮的月光洒落，银白的辉光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霜。

“应当是这几日下过雨的关系，痕迹已经被冲散。”

牛哲华知晓林野是在担心什么，此时抬头看了看天色，无奈的摇头道：“确实找寻不到了。”

说着，又忍不住低声问，“你确定他是真的死了？”

会不会是当时太过急迫，没有瞧仔细，对方其实还活着？

然而林野却摇头道：“我们临走之前，也回厢房看过，你觉得已经被吸干精气的他，还有什么可能活下来？”

早已气息断绝而亡，不会有任何意外。

牛哲华不由默然。

当时他也在场，先前说的那些，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相信的理由罢了。

“你能不能感受到，属于张辉的气息？”

林野扭头看他，牛哲华脸色一苦，“你这就难为我了，庙里死人太多，此时阴气驳杂而又汇聚不散，对方生前我也未曾刻意关注，着实分辨不出……”

说话声越来越小，直至细若蚊讷，随即脖子一梗，“林兄你就差把‘要你何用’四字写在脸上了。”

林野欣慰的点了点头。

牛哲华满脸憋闷。

别说，说就是太伤自尊。

松林寺中所有的尸体都已经被抬到了前院之中，林林总总大致有二十余具，这还没有算上被林野引爆的那些，若是加起来的话，数量最少得突破五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清丰县治下，竟然出现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此事一定要禀明陛下！还我清丰县朗朗乾坤！”

黄达的声音颇为愤愤，而林野却权当对方是在放屁。

清丰县已经黑成什么地步了，他不信此人不知，如今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在他们面前做做样子，以免落人口实。

林辉的尸体确实不见了，而此地的事情却还需要解决，等对方走完表明立场的流程之后，林野这才道：“这些尸体已经阴气滋生，若是将其运回清丰县，怕是半路之上会出现意外，不如就地烧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个……”

黄达有些纠结的问道：“当真没办法运回去？”

只要这些尸体运回去，就是他们的功劳一件。虽然会引发朝廷关注，但对于他们这些大头兵来说，该有的赏赐一分也不会少。

至于背锅的……

那还用问？

当然是死去的县令啊！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是不是他的纵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够背锅就行。

但如果不运回去的话，没有这些尸体的佐证，功劳就得大打折扣，这一来一往的，肯定相去甚远了。

至于为这些尸体寻找家属？

那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世道这么乱，哪里有那闲情雅致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正计较着得失，林野的回答如同当头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我们是轻装前来，无法带走这些尸体，需要回返清丰县请人来此运输。但一来一回少说得有几日的时间。这些尸体上聚攒的阴气几乎已经化为实质，若是半途中出了意外，我们两人自保无虞，但你们……”

林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还是稳一稳保本就收手，全凭你自己决定。’

都这时候了，黄达也是毫无办法，咬了咬牙，终是放弃了诱惑，大手一挥，“挖个坑，都烧了！”

那声音，怎么听都有种想吐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