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该如何处置，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崇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不禁将目光落在了韩爌身。

毛文龙可是立下过不少战功的正一品左都督，可以说是当下地位最高的武官。

可是，这样的武官却被袁崇焕这个文官说斩就斩了，这让其他武官怎么想？

虽说在大明，武官地位不如文官早已是共识，但这也太过分了一点。

而且，毛文龙也是有尚方宝剑在手的！

最让崇祯头疼的是，袁崇焕在杀毛文龙之前，为唬住东江军将士，还拿出了假圣旨，说是奉旨行事。

矫诏可是杀头的大罪！

按理说，袁崇焕整了这么一出，肯定是要抓回来审问的。

但，这不是崇祯愿意看到的。

若将袁崇焕定罪，那靠谁来收复辽东？

如今已经折了一个毛文龙，要是再折一个袁崇焕，必然会导致辽东形势恶化。

届时，后金趁机杀来，只怕会出现极其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崇祯打了个激灵，已然下定决心，不管怎样都要保下袁崇焕！

韩爌看了他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斟酌了一下，道：

“陛下，袁崇焕给毛文龙定下的十二条罪名，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东江镇孤悬海外这么多年，不论是将士还是从建奴那逃过来的辽人，都只知毛文龙，不知陛下。为此，毛文龙还被人戏称为‘海外天子’。”

“而毛文龙本人，恃功而傲，在与皇太极的书信中，还写下了‘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的戏言。书信内容虽如实奏报朝廷，但以此为戏，依旧可见其傲慢之心！”

“况且，毛文龙不肯让朝廷调派文官监军，若没有反心也就罢了，可要是生出反心，戏言未必不能成真！”

“袁崇焕擅杀毛文龙虽有过错，但又何尝不是为陛下拔除了一个隐患？”

崇祯没有说话，眉头稍稍舒展。

毛文龙确实有许多地方让他不满，甚至有尾大不掉之势。

如今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朝廷对东江镇的掌控力度反而会更强一些！

这也是他为何只是对袁崇焕不满，而没有震怒的缘故。

沉吟许久，崇祯微微一叹，“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议。”

既然这件事不好处理，那就拖吧，不讨论，不定性，暂时先当作没有发生过……

……

辽东，盛京沈阳。

皇太极惊喜地看着跪在地的探子，亢奋道：“袁崇焕果真把毛文龙杀了？”

这个消息太让他高兴了，以至于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欺骗大汗，奴才敢用项人头保证，毛文龙确实被袁崇焕杀了！为收拢人心，防止东江镇的明军叛离，袁崇焕还承诺给他们增加粮饷……”

“哈哈哈，东江军至将领，下至兵卒，或受毛文龙之恩，或受毛文龙之情，又岂是增加粮饷就能稳住的？本汗敢断言，毛文龙的那些养子养孙，纵使今日不反，他日也会必叛离！”

皇太极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非常清楚，毛文龙才是东江军的主心骨。

只有毛文龙在，东江军才会不畏牺牲，奋死与大金作战。

如今主心骨没了，意志必然动摇，或自危，或迷茫，或心灰意冷。严重点，可能今后都无法再对大金构成威胁！

想到这，皇太极的笑声更加张狂。

一旁的代善适时开口：“恭喜大汗去一心腹大患，此后不论是西征蒙古、东征朝鲜还是南下大明，都无需再顾忌毛文龙袭扰后背。袁崇焕算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啊，哈哈哈！”

代善是皇太极兄长，和皇太极一样，是努尔哈赤最初设立的四大和硕贝勒之一。

如今虽然皇太极继承了汗位，但另外三大贝勒依旧有很大的权力，甚至能与他一同主持朝政。

在这三大贝勒之中，与皇太极关系最好的就是代善。

要知道，当年四大贝勒竞争汗位时，大贝勒代善不仅主动放弃了竞争，而且还大力支持了他，这才让他顺利即位。

有这份人情在，哪怕皇太极不喜他也会装作与他亲近。

“何止是一个大忙？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

皇太极握紧拳头，脸满是笑意，“去年西征察哈尔，大获全胜，已能取道漠南，从蓟镇入关。如今袁崇焕又帮我大金拔除了毛文龙这根毒刺，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时不南下，还待何时？”

“传命各部，打造箭簇，修缮甲兵，两个月后随本汗出征！”

“这一次，本汗要踏破长城，饮马中原，看朱明谁能挡我！”

代善大笑，“八旗天兵，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