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的是,龙琊竟然自己开口了。
龙琊的声音很有磁性,同时毫无感情。
月下樱抬头看他,没有接近的意思。
贸然往前的话总感觉龙琊又会跟他拉开距离。
龙琊用手将散落在鬓角处的头发挽回耳后,慢慢转过身来,那双分外好看的蓝色瞳孔像海一样深邃。
月下樱淡淡的问,“去哪了?”
“去了猾欠去过的所有地方,甚至是曾经禁锢过他的惊阙山。”
“……”
看来猾欠之死是他的心结。
龙琊垂下眼睑,睫毛明显晃动,“其实我并不太懂他搭上自己性命也要救我的意义,对龙族而言,我是否活着都无所谓……”
“既然无所谓,你怎么现在一脸想哭的表情?”月下樱脱口而出,直言他所看到的。
说出口,忽然反应过来这话不该说的。
且看龙琊反应……好在,没反应。
月下樱当即有些大胆,往前一大步,“你或许不知道我的故事,其实我跟你多少有些相似。如果不是因为鲤笙的出现,我可能到现在也活在原先固有的生活中,明明一事无成却自我满足,永远不知在那片天空之外的世界会多么宽阔蔚蓝……呵呵,幸得一人让我做出了改变。”
龙琊定睛看他,眼神有些复杂,“但你并未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吧?”
“代价啊?”月下樱不得不回想离开世外桃源时所做之事。
回忆着,竟然有几分动容。
而他不会承认自己很想回去看看某些让他牵挂着的事与物,轻笑起来,“哈哈,我不是说了你我有些相似吗?世外桃源有太多不能为人世所知的秘密,而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跟你谈起这些,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龙琊一愣,“你做了什么?”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世外桃源,而且那里的人在我离开桃源的一刻起,即使是与我一同长大,关系亲密的同伴也不再将我视为同族。”
“所以你现在同我一样,都是孤身一人了?”
“不。”
然而即使是那么悲伤难耐的事情,月下樱一直在笑着反对,“从未。”
“不可能!你明明什么都失去了……”
“那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你,算什么呢?”月下樱笔直看着龙琊,“方才在这里吵吵闹闹的那些人,又算我的什么呢?你可曾想过?”
“这……”龙琊顿时找不出任何措辞。
月下樱接着道,“人这一生要经历太多太多,但如果只在乎那些失去的,就会很容易忽略已经得到的。虽说你是鲤魂之一,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相遇没有任何意义。不然猾欠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会安心让你跟我们一起?”
“……”
“让我们这些人成为你的依靠,你的家人,不行吗?”月下樱已经到了龙琊身边。
第一次这么接近龙琊,可以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大海的味道。
稳重而又令人心安。
龙琊没有说话,因此也并没反驳,他到底什么意思,月下樱并不知答案。
“没事,就算你不这么认为也无妨……”
“也不是不可以……”
月下樱的以退为进,果然逼得龙琊做出了回答。
虽说听这话的意思,他现在对此还抱有困惑,可是但凡有了想要跟大家打成一片的想法,最终他们总会成为一家人。
真正的一家人。
话已至此,月下樱知道已经足够。
笑了笑,有些试探性的伸手去拍龙琊的肩膀,直到确认他不会躲避,拍打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相信这也是猾欠所希望的。”
“……”
“刚才你也听到了,哈,被青珏色那么骂,如果不是一家人,以这些人的脾气秉性,肯定早就大打出手了。”
龙琊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尴尬的笑意:“因为是一家人才不会计较的啊……”
“当然了。这不是肯定的么?”月下樱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龙琊一眼,“放心,他们这些人虽然五大三粗的也有,小肚鸡肠的也有,但绝对都是潇洒之人,像方才那种情况,你完全不用往心里面去,更不要多想。等鲤笙醒来之后,他们肯定会跟没事人一样聚集过来,立马变得跟从前一样。呵呵,我也不多说了,在大战开始之前,你暂且好好休养休养,也把情绪整理好。”
“嗯。”
龙琊应声后,月下樱已经离开了。
清冷的夜,与云之国不同,这里能清楚的听到只属于人间的虫鸣切切。
抱着胳膊站在窗口,看着外头清风朗月,一切那么平和安稳的样子,龙琊默默长呼口气。
“家人……家人……”
他可以期待那种东西吗?
是不是期待一下比较好?
想着,龙琊又托着下巴,开始了另一种苦思冥想。
至于洛爵回到南落火,在犬火等人的协助下,成功将带头找事的几名灵使镇压。
因为急于想要威慑妖怪们,加上洛爵心绪不宁,当他恢复意识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用指天剑砍杀了其中一只妖怪,并毁掉了几座城楼。
连日的操劳,心力交瘁,看到抱着孩子在毁掉的城楼下哭泣的一般民众后,顿时失了神一样,抱着指天剑坐在地上,任谁说话也听不见。
御子柴看后,对担心的犬火与鲲鹏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不得不说,咱们面前这位大爷在这些日子可没少失踪!”
犬火白了他一眼:“爵爷都这个样子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可少说些吧!”
“你要知道我们在东雷音遇到了什么,估计你现在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御子柴气呼呼的道
鲲鹏知道御子柴脾气,这种情况,绝对不能逆着他来。
示意犬火不要插嘴,悠悠的问“想必是被东雷音的人当做仇人一样对待了吧?真是辛苦你陪爵爷跑这一趟了。改天请你喝百里醉,别生气。”
“哼,我像是那种会随便生气的人?”听到百里醉而眼睛发光的御子柴,怎么看也是因为酒才服软。
不过,他还是看了洛爵一下,确认他还是那副样子,才站直了身子,走到一边,冲二人勾勾手指头。
二人无奈笑笑,走了过去。
御子柴急忙揽着二人肩膀,小声道:“咱们爵爷根本就不是去道歉的,你们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