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艾·阿斯聂女士?”
达贡来到门口,轻轻敲门,门自己开了。门后面是一个客厅,地上铺着大张羊毛地毯,旁边摆着茶几和沙发。月光和星光从客厅对面的阳台悄咪咪溜进来,风吹拂着红色的窗帘。一件洁白的长纱裙斜倚在沙发上,带有束腰的红色胸托懒散的躺在地毯上,旁边还有一片可疑的白色蕾丝小布头,它上面有三四根细绳。
客厅的旁边就是卧室,有一扇只具有装饰意义的木门。从卧室里飘出檀香的味道,是某种可以用作香料的木材在燃烧。它营造出森林的气息,但味道过于浓重,给人一种置身于原始、陈旧和危险的丛林里,周围是扭曲的树木和腐败的苔藓,树叶密不透光的紧张感觉。
卧室传来一阵呻吟声,然后是杯子掉在地毯上的声音。来到房门口,眼前是一张有着四根支柱和华盖的豪华大床,天鹅绒的幕布完全掀起,一个精灵女人藏身于被褥之中。周围的地上、桌子上和矮脚凳上,散落着几十张羊皮纸,里面全是些古怪而神秘的黑色图案,多是符文与法阵。
达贡又问了一遍。丝绒被子释放出的一头粉白色的长发,然后又释放了一条雪白的手臂。那是条漂亮的手臂,像是蛇,也像是莲藕,还有点像是月光。粉白色头发晃了晃,伴随着一声呜咽式的呻吟。手臂似乎想要支撑身体,但还没有开始尝试就结束了。
“希洛艾女士?请快来救命。”达贡提高了音量,声音中饱含着真诚的焦急。
又是一声呻吟,然后被褥活动了一下,更多的粉白色长发露了出来。“拉布,你又想要了吗?有没有给我拿来葡萄酒?”
“没有,我带来一个坚古族人,受了奇美拉的酸毒,需要你的救治。他快死了。”
粉白色的长发下露出一双画着红色眼影的细长双眼,不知道她有几天没照镜子了,眼影早就被熟睡的泪水冲散,长长的假睫毛歪斜地挂在一边。明明是晚上,她仿佛睁不开眼睛,必须用白蛇一样手臂遮住额头,这才给视觉露出一条缝。她向一侧歪头,用非常不满、暗自气愤的沙哑声音说道:
“我不要矮人,我要葡萄酒。天杀的,法术不会把你的脑子弄乱了吧?”
“没有葡萄酒,我只带了淡酒。如果你很渴,它完全可以用来解渴。”
“也好。”
第二条白蛇爬了出来,帮助这个女精灵从被子里抽身出来,然后坐起。她的脖子很优美,肩膀和锁骨也相当漂亮,失去被子遮挡后露出的大片身体相当吸引人。她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向达贡伸来。一个人没有想去遮挡身体,另一个人没有想移开视线。
在长途旅行中,携带和保存足够的水是非常重要的。有时候,不可能总是有机会把水烧开,因此添加了酒精的淡(水)酒就是相当不错的解渴饮料。那精灵接过已经拔出塞子的水囊,将它对到嘴边。有一点黄色的淡酒被她双手挤压着离开水囊,浇灌进干渴的喉咙中。有些从晶莹的粉红嘴唇边溢出,沿着下巴、脖子,漫过锁骨,继续向下流淌。
“被子湿了。”达贡说道,“能起来救人了吗?”
“起来?真不想起来。”精灵翻着手腕甩动水囊,另一只手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她不能算是一丝不挂,因为在左边大腿中间还有一条两指宽的金环,上面用银丝和红宝石装饰,在繁杂的图案中间镌刻着精灵语的“希洛艾·阿斯聂瑞尔”。
另一只没有金环的腿也不是赤裸的,在脚腕的位置有黑色天鹅绒的踝套,上面也有红宝石装饰,但它的作用不明,难道是用来固定袜子的?达贡迷惑不解,但他确认了两点,第一这名精灵就是自己要找的“希洛艾·阿斯聂”,当时名字没听全而已;第二,她穿了两件衣服,所以不算赤裸的。
“谢谢你的水,不好喝,真的。”希洛艾揉揉太阳穴,迷蒙的眼睛看向窗外。“你是谁?伯爵受伤了吗?”
“我是达贡·奥……尼尔。伯爵在一楼的楼梯底下,他的状态不好,但肯定比不上这位精英学院的学生。”达贡用欣赏的目光观察着精灵的身体,计算她的臂展、灵活性、爆发力和持久力。“毕竟,喝醉了以及迷失心智,比奇美拉的酸毒还是要安全一些。”
“有笨蛋去找奇美拉了?”希洛艾微蹙着眉头,用力将水囊拍在锦被上。淡酒洒了出来,沿着床单向下流淌。精灵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上下打量达贡,叹了口气,用手挡着嘴打了个呵欠。
等等,你确定打呵欠需要用手挡吗?似乎那是你全身上下现在最不需要挡的位置。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不,你说了,从你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大概不是什么好话。”希洛艾走下床,她身高超过一米七,有些纤细,但是那种健美的纤细,也就是在细腻的皮肤下面暗藏着小块的肌肉。达贡想到了田鸡,前段时间鲁西加给他烤过,挺好吃的。他立刻发现自己不应该想这个东西。
希洛艾似乎能从他的眼神里判断出好坏。她抬起手,手指间放射出粉红色的光芒。达贡仿佛看到蛇吐出了信子,然后朝自己的额头飞来。他立刻伸出手想要捏住蛇,手足够快、手足够准,但是蛇只是虚影,发出就像幽灵一样穿过手掌,钻进他的脑子。达贡愣了一下,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把博多……把你肩膀上的矮人放到屋外沙发上,然后抽耳光。”希洛艾背对着达贡,弯下腰,开始在床底寻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