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月思跟着老郑学了一天的制骨架,窦月琴中午接她回去简单的吃了一个午饭,就又跑了过来。下午窦月琴来接她的时候,她正在做最后一个灯笼,经过老郑一个下午的挑剔,窦月思的耐性都快没了,好在每一次都在进步,最后一个圆灯笼已经快赶上老郑的手艺了。
做完灯笼,窦月思就迫不及待的拿到老郑的面前显摆:“看,怎么样?这个可以吧,比你做的好多了。”
老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而窦月琴看到这个灯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生意:“小妹,你做的这么好,等明年元宵节,我们也能摆个摊子,买灯笼了。”
窦月思耸了耸肩:“一天就学会了这么一个灯笼,想要开摊,明年恐怕难。”
老郑不满窦月思这么丧气,安慰道:“你学的已经可以了,做灯笼基本的内容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了,明天开始就可以学做造型了,做造型这东西最考验人的天赋了,不过你还不错,又会画画,应该是没问题,只要造型会做,做灯笼就难不倒你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能教你的不多,主要在于你自己练习,很多时候还需要积累经验。”
说完,又看向了窦月琴:“你是她姐姐吧,这孩子悟性很高,我这也是一门老手艺了,没个徒弟,要不让她拜我做老师,以后跟着我学习。”
这事窦月琴还做不了主,窦月思的事情自己还管不着,这件事得自家爹娘做主。
可话还没说出口,窦月思就抢先答应了:“可以啊,等我回去和我娘说一下,就拜老师为师。不过我还要上学,只能放假之后再过来学。”
“你自己在家可以练着做造型,你要是有不懂的,或者不如意的,可以把画稿寄给我,我给你看看问题。”
一天的接触下来,老郑已经大概知道了窦月思的情况,他在县里读书,经常来学习到也不方便,不过有什么问题也是可以给自己写信的。
连这个最大的问题都解决了,窦月思自然没什么问题,窦成伟很少管孩子们这方面的事情,主要说服白盈平就行。
为了增加成功率,回家的路上,窦月思还忽悠起了窦月琴:“二姐,你看我做的灯笼这么漂亮,能卖多少钱啊!”
窦月琴自己打量了一下:“最少两块钱,你要是能做的再好看些,应该卖个五六块钱不成问题。”
窦月思也有些惊讶:“这么好嘛,这个原料都很便宜的,我一个灯笼就能挣好几块啊。我们元宵节摆几天,不就能挣大钱?”
窦月琴点了点头:“等你学成了,一天卖十个,最少能挣三十,然后摆三天,就有将近一百块钱了。”
窦月思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做一些活动,猜字谜,圈套灯笼,又是一笔收入。”
姐妹两个越说越开心,看着窦月琴心动了,窦月思直接问道:“姐,要不回家了,你帮我说说好话,说服娘让我学这个怎么样?”
窦月琴也不是那种只顾挣钱的人,多问了一句:“你是真喜欢这个,还是想给家里挣钱才学。”
窦月思上午的时候,只是觉得跟着窦月琴到处跑会有点累,找个借口在书店歇着,还能看会儿书。
最开始,窦月琴走之后,窦月思只是找了一本书看着,就坐在老郑的对面,老郑的动作不小,店里有很安静,窦月思很快就被老郑的动作吸引了,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意思,就跟着做了起来。
后来,聊天中,窦月思知道老郑全名郑世宏,据说祖上是给宫里专职做灯笼的,连这个姓都是皇家给赐的。后来,最后一个王朝灭了,迎来了民国时代,老郑的爷爷就从宫里出来,用积蓄租了一间铺子,卖起了灯笼,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哪有人有这闲情逸致买灯笼,所以铺子的效益不是很好,而且家里又只有这一个手艺,没有其他的谋生方式,渐渐的没落了。
老郑的爷爷出宫的时候,就已经五十岁了,每两年就去世了,老郑的父亲接手了摊子,靠着糊灯笼养活着一家子人,他知道干这个没什么前途,就送老郑去读了书,老郑也是赶上了好时候,还去外国留过学,回国后,就进了一个大学,当了老师。
十几年前,国内政策变化,老郑身在大旋涡里,不得脱身,为了保全家人,和老婆离了婚,女儿也跟着老婆走了。
再后来,形式好了,要老郑重回学校教书,老郑不肯,开了一家书铺,平时卖卖书,做点灯笼,也算不忘祖。
老郑开书铺的地方,就是他家的老房子,动荡的那些年,他和前妻孩子失去了联系,他孤身一人固执地守在这儿,怕以后要是她们回来了,就找不到自己了。
而老郑一直坚持做灯笼,是因为他女儿小的时候,很喜欢他做的灯笼,只不过那时候忙,没空,偶尔做一个,孩子都稀罕的紧,挂在床头,睡前都要把玩。老郑的女儿是属猪的,最喜欢是猪形状的灯笼,老郑就做各式各样的猪灯笼给她。
孩子临走之前,老郑连夜给他做了一个,胖乎乎的,很是可爱,可是因为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带走,老郑就把这个灯笼挂在了房顶,还用了个油纸遮着防尘,一抬头就看到了。
老郑守着这个灯笼五年了,眼见着灯笼也破了,老郑心里的盼头也越来越小了。这个时候,遇到了窦月思,老郑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长得可爱,还喜欢揪着自己要灯笼。
要说窦月思有多喜欢这个手艺,倒也谈不少,不过对于老郑,她还是有一丝同情,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老郑来说,或许是一种支撑。
不过这些窦月思是不会说的,只是点了点头,应道:“喜欢,我很喜欢这些的。”
有了窦月思自己的保证,窦月琴也不纠结了,回到家后,就跟着窦月思一起劝起了白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