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那日既是七夕,离着十五月圆还有八日,这几日,无所事事的晏和日日去弦乐阁门口流连,却是无果。
第一日,晏和拉住上次给钱的小二,道:
“小哥,咱这弦乐阁还招人吗?我进京赶考,路经此地,不想银两耗尽,你看——”
正在抹桌子的小二凉凉抬眼,“公子没钱了?”
晏和有些不好意思地贴笑脸,“的确有些囊中羞涩…”
后边两个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站过来的彪形大汉,一人一支地按住了晏和胳膊往外拽。
“等等!别——”
不由分说被扔到大街上的晏和,拍拍屁股上的灰,望着青天白日,第一次感觉到了世态炎凉。
趋炎附势啊趋炎附势啊,见钱眼开啊见钱眼开啊。
晏和叹气着去吃了顿好的,以安抚受伤的心灵。
第二日,面对气势汹汹的势利小二,晏和赶在他开口前把钱袋子拍在桌上。
“昨日不才失意,去赌场逛了一二,不想竟是赢了不少。”
“…公子误会了,小的是怕公子的茶冷了,特意来给您换茶的。”
“…”
进来是进来了,却是没多少关于花魁消息。
想来花魁也并非是真花魁,而是大家都不知道她名字,给的一个代称罢了。
弦乐阁是两层式的小楼,第一层处处都是红纱帐帘,台上紫衣女子倩影低歌,隔帐曼舞,水袖轻扬,引得众人遐思妙想。台上舞女似乎日日在换,但一跳就是一天,似也不知疲倦,看台之下则广设看座,第二层却是客房雅间,晏和也曾包下一厢房来,却也没见提供什么皮肉生意,不过是视野更广阔,可以看到台上红衣女子的容颜,雪肤乌眸,的确很美,但也很贵,想起方才交出的五十两白银,大概可抵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了。
自古风月场,销金窟。
可这弦乐阁也不像风月场啊,更像是茶楼、花楼、戏楼三合一的产物。
思绪百转,晏和拉住势力的小二,从袖底塞过一块银角子,套了林临的说辞,又故作愁态:“小生自幼失去父母,幸得青梅相伴,寒窗苦读十载,却不想学成归来,伊人却已逝,小生自千里而来,听闻弦乐阁阁主神通广大,不知能否…”
小二收下银角,顺势一啃,确认是十足十的真货,客气陪笑道,“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借酒消愁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麻烦阁主大人,小的这就为你上杯好酒,当然公子也可以点曲,我们弦乐阁的姑娘一日一换,个顶个的漂亮,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虽只是陪着说说话,但也可心得很,就是这银两恐怕还得再…”
“…”晏和无语,烦恼摇手让小二退下。
苦情的蓝衫男子继续愁眉发呆,气势磅礴地仰脖饮尽了小二送上来的酒壶。
然后——
倒头就睡。
…
一直到下半夜,才有人走进包间,无奈推醒醉酒昏睡一整日的男子。
“客官?客官!醒醒!”
蓝衫男子睡眼迷离地醒来,酒气犹盛。
“实在对不住啊,我们今天要打烊了,欢迎下次再来…”
情场失意的男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包间,似乎还在梦中,走了没两步却是身形一歪,倒进了另一间厢房。
醉酒男子目色清醒,贴墙而走,打量着室内陈设。
室内无人,红衫绿袖,钗环首饰杂乱堆放在铜镜台前,胭脂甜香淡淡,与云泓身上如出一辙。
弦乐阁一、二层都是对外客开放的,除了紧靠歌台的两间雅室外,全无私密之所。看情形,这间是舞女换衣间,那另一间是…
如法炮制,晏和装着酒醉潜入了另一间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