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过后，官飞燕安静地伏在他肩，和他一起看着外面的喧嚣。

灯色盈盈，凉意清清。

对面的酒楼里锣梆喧天，街道人头拥挤，连清冷的月亮仿佛也热闹了起来。

仅仅一街之隔，快乐与轻泣，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跟平时调皮活泼、刁蛮任性、闹得鸡犬不宁的那个大小姐完全不同，此时的官飞燕是这般的柔弱无依。

官飞燕轻蹙眉头。

“我总感觉你在说什么不好的话。”

公子羽面色不改地否认道。

“我只是在看那些庸碌一生的人罢了。”

官飞燕握紧公子羽的手。

“庸碌一生，也未尝不好。”

“还记得在青楼时，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没等公子羽回话，官飞燕自顾自说道。

“你说横行江湖有三样法宝，财力、武力、权力。”

紧接着，她凄然一笑。

“那时的我还不以为然，直到此时方知世态炎凉。”

“人人叫我官大小姐，畏我敬我，其实怕得是我爹，是忠信堂。”

“我曾经学那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每每自以为做了善事，现在想来，却也是无意仗着忠信堂的威风罢了。”

“但是我从未欺压过良善之辈，你...相信我吗？”

公子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

官飞燕用脸颊轻轻在公子羽的肩膀摩挲，笑意真切了许多。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了一声，嗤笑道。

“碎银几两，拳头一双，不知能买得了几斤道德仁义，竟值得世人慌慌张张前赴后继。”

街道旁的楹树开花了，青白颜色，花瓣狭长。

风起时，每一朵花像是在月下旋舞的小风车。

花落纷纷，比雪更曼妙。

一朵花，旋呀旋呀地旋舞着落了下来。

公子羽将其接过，然后放在了官飞燕的掌心。

“有人能买得了花，却没人买得了花开。”

“这座江湖道德仁义不值钱，但正因如此拥有仁义道德的人才值钱。”

官飞燕扁着嘴。

“你又懂了。”

她的双肩不知为何微微抽搐起来。

公子羽将她的脸扶起来的时候，珍珠般的泪犹挂在脸。

一看见公子羽那温柔的眼神，她的泪水又开闸似地簌簌落了下来。

“炸掉忠信堂的人...是不是和你有关...”

公子羽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幽幽说道。

“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