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群离去,密林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鹧鸪哨看一眼一旁划水的张林,极度无语,转身对紫金椁中看呆了的红姑娘和荣宝晓咦道:“棺椁阴晦,不宜久留,你们快些出来……”
不等这话说完,红姑娘与荣宝晓咦就听得紫金椁中的元代僵尸全身骨骼作响。
回头一看,就见其手爪戳动棺板,咔咔之声不绝。
荣宝晓咦发觉身下僵尸要变行尸,也已吓得毛发森立,手足并用着想爬出棺椁,但心惊胆颤之余,手足俱是废了,挪动不得分毫,口中只叫:“道长,鹧鸪大爷们,快来救救小的性命……”
鹧鸪哨见此暗道坏了,忙呼道:“老洋人,钻天索!”
话务间,自己立即抢身过去,揪住红姑娘的胳膊,将她从棺椁中拽了出来。
红姑娘虽然胆大,但见那元代将军真诈了尸,却也不免心慌意乱。
她哪有鹧鸪哨那般胆略,脚底下已如同踩到了棉絮里,有些个不知上下高低了。
被鹧鸪哨拉出来,已经腿软脚麻,提不起丝毫力气。
好在老洋人与鹧鸪哨不止一次配合,鹧鸪哨一叫他,便知其需要什么,早早将钻天索扔向鹧鸪哨。
鹧鸪哨不敢怠慢,放下红姑娘,拿起钻天索又去帮衬荣宝晓咦,打算用绳索将其束缚住。
但其拿着绳索还没动手,就见棺底那元代将军诈尸而起,腾地坐了起来,张开那黑洞洞的大口就向荣宝晓咦后颈咬去。
真如恶虎扑羊般,将那荣宝晓咦抱住了啃咬起来。
鹧鸪哨眼疾手快,见那元代将军诈尸变僵尸,现下忽然张开嘴来,正是要吸咬活人阳气血髓。
其也来不及多想,就将手中的镜面匣子二十响空枪塞入那元代僵尸口中,只听得一片牙齿乱啃金属之声,千钧一发之际终究是没让它咬住荣宝晓咦。
荣宝晓咦吓得魂不附体,真是从死边过了。鸪哨替其挡得这么一下,立时轻舒猿臂拽住了他的衣领,想将他从紫金椁里揪到外边。
谁知那元代将军手指上指甲暴长,都戳入了荣宝晓咦臂膀之中,似是箍住了千均之力,鹧鸪哨一拽之下,竟没能动得他分毫。
鹧鸪哨见此,只得呼道:“道长,如何救人?”
张林本来在看那黑琵琶可有有用的东西留下,毕竟那六翅蜈蚣还有颗内丹呢。
因此那元代将军诈尸,他第一时间没有发现。
待张林见那元代将军诈尸时,那元代将军已经抱着荣宝晓咦再啃了。现下闻鹧鸪哨求救,也不待多想,一个纵步飞了过去。直接一掌打在那元代将军头上。
不过,张林那千斤之力的一掌,却仿佛打在一块生铁之上,张林心下大异:“这鬼东西,真成僵尸了?怎么这般硬?”
但张林还来不及多思,异变又横生。
…
湘西最有名的是猛洞河,而猛洞二字,就是夷人居于山洞之意,因此当地洞多那都是出了名的。
山有山洞,树有树洞,崖有崖洞,更有一个最大最深的地洞,就在这瓶山之下,其范围广不可测,乃是历代洞夷祖先埋骨的所在,是土人眼中的禁地。
形如古瓶的巨大石山斜耸于地,山巅里的元代将军墓穴,不依山形水势,取的是一种“厌胜”之术,用以压制苗人祖洞龙气。
而瓶口般的山头下方,正是怒晴县老熊岭下的凤凰坳,这片山坳草木茂密,把原本地下洞穴都掩埋遮盖了。
瓶山崩塌之后,千万钧的巨大山体砸落下来,“祖洞”洞口外的地壳遭到冲击,初时并未显出什么蹋陷迹象,但其内部小规模坍塌全不止。
最终犹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般,坍塌开来。
更恰巧的是,那棺中的尸王在这大规模坍塌之际,忽然乍尸起来,攫住了荣宝晓咦不放。
不等鹧鸪哨等人相救其出来,猛然间天塌地陷,大地就象裂开了一张魔嘴,方圆几里之内的树木岩石,以及棺椁猴尸,都一股脑地坠入地下。
一阵轰隆隆烟尘陡起,直叫星月无光。
鹧鸪哨等人虽然手段高超,毕竟没有三头六臂的神通变化,翻天覆地的巨变来得好生突然,事先竟没半点征兆,身子一晃皆跟着塌落的地面陷入虚空,一落就是数丈。
眼下鹧鸪哨自保都难,实是救不得那荣宝晓咦,急忙抬臂遮在额前,以免被烟尘迷了双眼。
地面虽然蹋陷,但地底下的祖洞里也自有许多柱石古树,从上方踏落的土壳岩石,都被地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阻挡,并不是直坠到底。
鹧鸪哨身手敏捷,踏着一块八仙桌面大的土壳子,落到一半之时,硬土壳子被地下横生倒长的树根阻了一阻,“砰”地一震,立刻碎为土屑,他便借此机会提身纵跃,用夜行衣中暗藏的“百子攀山甲”挂住洞中古树,将身体悬在半空。
鹧鸪哨在混乱之中,也无暇去看周遭环境,不知这夷人祖洞究竟有多大多深,更不知荣宝晓咦和那紫金椁里的元代将军落到了何处,亦不知老洋人,花灵他们如何了。只好先求脱离险境再做理会。
这时就听风声呼啸,闷响如雷,头顶都是大片碎石断树裹在一处陷落下来。
洞中飞砂走石,尘土激扬,使人难以呼吸,鹧鸪哨只好含住了一口气息,抓住粗大泥滑的古树根须,足上一点,悠着老藤般的树根把身体荡向远处,避过了头上落下的碎石硬土。
黑暗中只觉有一只柔软的纤手将自己胳膊捉住,急忙松掉即将被扯断的树茎,借力附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之上。
定睛看去,原来是红姑娘也在地陷时落了下来。
她慌乱中抓住了蜈蚣挂山梯,将其挂在树根处才没继续摔入洞底,正自惊得花容失色,见鹧鸪哨从半空里闪身过来,就连忙伸手将他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