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行动铩羽而归,不仅陈玉楼,罗老歪心中也自烦闷不已,在此久留可不是他的打算,要是这湘西地带的军阀们得了消息前来,他名声更臭不说,也难以收场。
正好听见这俩小子叨咕着闹鬼,顿时杀心大起,随手两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声色俱厉地喝道:“操你们祖奶奶的,都给老子看清楚了,哪个再敢危言耸听扰乱军心,这俩就是下场!”
其他人一见罗老歪杀气禀然,手枪营那群杀神个个虎视眈眈,哪里还敢在言牛鬼蛇神?当即个个争先恐后的挖了起来。
罗老歪见此,留下几个手枪营的在此看着,带上人又到其他地方巡查。
工兵营的士兵连夜冒雨挖掘,毫不停歇片刻,待至天明,居然从陈玉楼规划的几个地点之一,挖出不少人头。
这下可真吓坏了人,队伍人心惶惶,连手枪营那些杀神也心中发怵。
副官无奈,只得派人通知罗老歪和陈玉楼二人。
陈玉楼与罗老歪正在查山观水,二人听得副官来禀,说什么挖出了人头、西瓜,知是有异,便忙率众前去查看。
挖出东西的地方在地门山阴处,此地地势高燥,流水周旋。
雨停后便无积水再涌过来,但地上被工兵们挖得坑洼不平,除了稀泥便是污水,陈玉楼一行绕过几条施工的土沟,才分开人群进到里面。
陈玉楼望内一看,也是大为诧异,不禁“咦”了一声,暗道:怪了。
原来在地下十几尺深的地方 ,有许多西瓜一般的东西,也都有枝蔓藤叶,只是全深埋土中,瓜皮上凹凸起伏象是人脸,脸上点点斑斑地似有血迹,若是不知情的,冷不丁看见,难免会以为是土里长出人头。…
罗老歪见人心惶惶,心下怒气横生,上前用脚踏破一个,又用手中左轮手枪打破几个,厉声道:“休得聒噪,什么鬼怪,老子还不是一枪一个?老子有的是枪炮,你们怕什么?”
说完,见队伍安静下来,其才细细瞧那些人头,只见里面瓜瓤殷红如血,溅出好多的红汁,也不似寻常的西瓜瓤子,便低声问陈玉楼:“陈总把头,兄弟在湘西做过一阵送尸贩私的勾当,山区里古怪虽多,却不曾见过此物,如今我等挖到了,不知是吉是凶?”
罗老歪虽是杀人如麻的军阀头子,做惯了:欺心的生意、瞒天的勾当。
可毕竟是旧社会的底层出身,对冥冥之中的事情还是有几分惧意,觉得挖出人头般的瓜来,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心中也有些忐忑,故此问到。
陈玉楼闻言,下到泥坑,从土中抱起一瓜,看了许久才道:“弟兄们可知,世上只有冬瓜、西瓜、南瓜,可为何没有北瓜?”
群盗、本心下忐忑,闻陈玉楼如此发问,被勾起好奇,一时对这满坑的人头西瓜不在那么害怕,皆竖起耳朵,想闻见多识广的陈总把头道来。
罗老歪见队伍人心渐稳,便在一旁帮腔问到:“陈总把头莫要卖弄,我等粗人,那里知晓?还请总把头与我们道来,让我们这些大老粗也涨涨见识。”
陈玉楼见罗老歪帮腔,心下满意,便拿着手中人头西瓜道:“众位兄弟,这北瓜也并非真就没有,只是绝少有人知道。”
陈玉楼说着拍拍手中的人头西瓜继续道:“因为这北瓜仅生在夷洞的穷山恶水之地,故此又被唤作尸头蛮,是死者怨气所 结,常产自地底,世上从不多见,如今挖出来的,就是泥土中的尸头蛮。
这世间传言:凡是屈死之人的鬼魂都往下走,比如吊死鬼脚下的地中,都会有一段黑碳,而被砍了脑袋的尸体地下,则会生出人头瓜来,是临死前一股怨气难灭,结而成物,这北瓜一般在刑场和古战场里才有,挖坟掘墓却很少见到此物。
如今我等在此挖到,乃是因为这瓶山附近本就是古时战场,七十二洞的洞民祖先在此被元人屠戮无数。又被元人作为那统军大将军的陪葬。想来镇在瓶山下的亡魂定是怨念冲天,所以你等在地下挖出尸头蛮也并不奇怪,反倒说明这山脚下阴气深重,我等离那墓门已不远了。”
罗老歪虽目不识丁,又残暴成性,可也知道有些时候不能单凭枪子说话。
如今那些工兵见挖出异物,各个胆战心惊,必须稳定军心,以免开小差的逃兵越来越多。
他眼珠子转了两转计上心来,又将一个人头瓜搬出泥坑,口里念道:“桥归桥,路归路……衣服归当铺,东海哪吒都不怕……最怕年轻守空房啊……”
他想把当年做送尸匠学来的那套咒语,假意念几句来超度冤魂,以便让工兵们心中安稳一些,别耽误了盗墓的大事。
但那些套口多年不用,早就生疏了,只好顺口瞎说,不料罗老歪刚胡言乱语了没几句,他捧着的那颗尸头蛮,象是活了一般,突然从他手中滚落下来,随即滚上了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