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直,你家的账房绝对有问题。给你举个例子,你看看这家酒馆昨天的这笔账。”杜构将手中的账本翻到第十九页,指着上面的账给众人看。“你们看,这个酒馆昨天这笔账的实在是多少?”
唐朝的记账方法普遍用的是四柱计算法,即旧管新收开除实在。“旧管”指的是期初余额,“新收”指的是本期增加数,“开除”指的是本期减少数,“实在”指的是期末余额。
所以,所谓的实在就是店铺里的总钱数。
“贯又一百五十七文钱,怎么了?”房遗直伸头看过去,没看懂。
杜构淡淡的翻到上一页。“你再看看前天的”
“贯又十一文?这不是赚了吗?”
杜构又翻了一页。
三天前的。
“贯又一文,相比于前一天,还是赚了啊?”
这账很好算,就看今天的帐会不会比昨天的多,多了就是赚了,少了就是赔了!
然而,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杜构淡淡的又翻了一页,六天前的,众人再一看,直接惊的站了起来。
“十贯又五百一十三文?怎么会这样?”房遗直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魏叔玉却没看懂。“这能说明什么?做生意谁都有个亏损的时候,一天两天生意不好很正常!”
杜小妹撇撇嘴。“不就是赔了两贯钱吗?至于大惊小怪吗?”
“就两贯钱吗?”杜构淡淡一笑,有些感慨,这四柱记账法实在是太落后了,不说什么各种统计曲线,就连基本的利润对比都没有,在这样的记账方法上做手脚简直不要太容易,这种计算法,主家能否赚到钱,还要靠账房的人品。
见众人依旧不解,杜构出言道:“账可不是这么算的,表面上看似乎是只损失了两贯钱,但实际上却远不止如此,你们往前翻番看,之前的实在是多少?都是十贯左右吧?”
“然后嘞?”房遗直问。
突然,杜小妹一拍手。“啊,我知道了!”
杜构闻言,有些意外。“说说看。”
“问题就出在这个十贯上,按照以前的账目对比,这个酒馆每天的实在都应该在十贯以上,但是最近的账目却都在贯左右,和前一天比,看似是赚了,实际上和十贯比却是一直在赔!”
杜构呵呵一笑。“不错,小丫头看问题很犀利。这两贯钱的损失确实值得深究,损失两贯钱,居然没有记账,这本身就是问题。其次,还有一个问题这账目上的实在,除了像两贯钱一样的亏损,其他时间段实在数值居然没有太大的波动,也就是说,这酒管一直都处于不赚不赔的状态,这难道不奇怪吗?而且,这账本上的盈利与开除记账很模糊,有的只记录钱数,却不记录具体用途,这不是糊涂账是什么?”
杜构顿了顿,道:“我看了看,你家名下的几个铺子,除了一家绸缎铺子,其余的都在赔钱,就连行情最好的酒馆都不赔不赚,这显然不正常。要么是你家的店太差,要么是账本里面有猫腻,你得好好查查了,这里面哪一种情况都是致命的。”
房家的商铺,杜构自然不能插手,他可以帮着查账,但是却不能出手直接干预,毕竟这事关钱财的大事,再好的朋友也有避讳。
房遗直接过账本,满脸凝重。
“行,我回去后就开始盘查。”
房遗直好歹也是宰相长子,抛开性格不谈,本身的本事还是有的,查账这点事不算难,以前之所以没发现只不过是灯下黑、阅历浅罢了。
杜构揉了揉额头,闭目沉思片刻,道:“行了,其他的事暂且不提,咱们先说说咱们自己的事!”
杜构说话,其他人都正襟危坐,牛开山和杜小纯也都放下棋子,走过来坐下,虽然不一定听得到,但也要硬着头皮听。
“首先,咱们五家的目的就是一起赚钱,至于怎么赚,我这有很多主意,咱们可以以后慢慢商议。在这之前,咱们需要解决三个问题。第一,咱们没有本钱。第二,咱们共同成立一家或多家商铺,为了方便管理,我们可以称之为商盟,意为商业同盟,那么商盟的盈利如何分配?第三,经营商铺,咱们肯定不能出面,需要选定一个大掌柜,这个大掌柜,谁有人选?”
三个问题抛出,众人都沉默了。首先,第一个问题大家就被难住了,没钱!没钱还玩什么?
杜构也有些无奈,揉着脑袋想了想,杜构终于有了决定。
“这样吧,你们找个靠谱的人,咱们把扇子、象棋、功夫茶具的生意让给他,赚一笔快钱!”
“不行!”杜构话还没说完,魏叔玉就出言反对。“扇子、象棋、茶具这些东西都是清和你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怎么可以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