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三弟跟二弟的那种交情,真要是赔进去了,二弟肯定会回家求助他老爷子,说不定他家老爷子一个不开心,便是几万块砸了过来
行吧。
既然三弟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多嘴的话,那可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没滋没味尝不出个咸淡地吃下了那两只菜包,黄罡跟在杨宁身后,回到了座位上。
黄罡起身准备去餐车找他三弟时,张大志的嘴角处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这趟车,还真是收获满满呢。
昨一下午,他已经收上来了五千多块钱的货。
这个五千多块,说的是他的进货价,而非货主的进货价。
换句话说,要想从批发市场上进到这么多货,少说也得花上个小一万块。
眼下,这对小哥俩的五大包货,至少有两包半又能归属了自己
原价吃下他们的货?
可能吗?
我张大志姓张,又不姓雷。
凭什么要用我张大志花了大价钱才买下来的关系为你们这种雏儿保住本钱呢?
只要把货送到了卧铺车厢,后面结账的事,那还不是我张大志说了算!
心里不舒服,想理论?
我张大志可是一句假话都没说。
那头名叫伊万诺夫的北极熊千真万确的是软硬不吃,他在查票查货时的态度你们也是亲眼所见。
心里面憋屈,想跟我张大志动粗?
待会运货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张大志可不是单打独斗,手下还养着好几个兄弟呢。
目送那黄老弟下了车,张大志在座位上来了个标准的帝都瘫。
但凡刚混这条道的雏,进的货大都是皮草一类,目测那小哥俩的两包半的货,张大志在心里估出了一个实际的价值。
五千块可能到不了。
但四千五应该是过了的。
那么,问题来了。
该赏给这小哥俩多少钱呢?
一千?
少了,少了。
我张大志可不是个不讲究的人。
两千?
啧啧,感觉还是少了点。
这小哥俩还是个孩子,而我张大志又是个仗义人,嗯,再加五百。
就这么着了。
眯着眼,想着事,张大志一个不留神,居然打起了瞌睡。
朦朦胧胧中,忽然感觉到有动静,张大志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那对小哥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黄老弟,跟你三弟商量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把货搬去卧铺车厢,等回来后再算账也不迟。”
黄罡不语,只是看向了杨宁。
杨宁微微一笑。
“大志哥,不管怎么样,我们哥俩都要感谢您的好意。不过呢,这事的风险还是蛮大的,万一这些货要是折在了您手上,而我们却保了本,那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张大志满不在乎道:
“做生意嘛,谁也不敢说稳赚不赔,我吃了你们小哥俩的货,要是万一折在了自己手上,那也只能怪我张大志的道行还不够,跟你们小哥俩没啥关系。”
杨宁却摇了摇头。
“不,大志哥,不是这样的,正所谓盗亦有道,每个人的心里面都有着自己的一杆秤,对还是错,该还是不该,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全都在这杆秤上了。
对您来说,这件事可能无所谓,但对我们哥俩来说,却看得很重,我们哥俩真的不想亏欠别人的人情。”
张大志的笑容逐渐凝固。
“听你这么说,我张大志的一片好意你丫却当成驴肝肺了?黄老弟,你们两个究竟是谁在当家?”
黄罡默不作声,将头扭向了车窗。
杨宁赔了个笑脸。
“我们哥俩不存在谁说话管用谁说话不管用的问题,大志哥,我们说服不了自己心中的那杆秤,所以,就无法接受您的好意,仅此而已。”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连根鸭毛都没留下?
再想想自己为了这单生意还花了五块钱换了座,张大志不由生出了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他么真是不懂事,等着吧,等那头北极熊找上门来后,看你小子怎么哭吧。”
杨宁听了,呵呵一笑,全然没当回事。
而黄罡则以额头死死顶住了车窗,两道呆滞的目光漫无目的地飘荡于站台前后。
三弟会哭吗?
不。
有二弟在,三弟他绝对不会哭。
会哭的,只能是他黄老大。
而且,还是那种不敢流泪、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面默默滴血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