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铁门锁住了外边的天日,阴冷潮湿的监牢内,厚厚一层堆草上,阿斗苍白的面颊无神地凝视铁窗外。
等到提灯的监守转锁开了牢门,李淮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衣裳破开,皮肉血淤,想必先前遭受过了特殊服务,才变成一身魂不守舍的样子。
李淮摆摆手,监守明白地退去。
“我说了多少次,我什么都不知道,看你们还能关我几日。”
阿斗不抬眼皮也知道又有人来了,他惨白的嘴轻微翕动,面有不甘。
本以为还能混几天牢饭,没想到挨了几顿打。
晦气。
“知不知道,一试便知。”
李淮笑了两声,直接将食心丸强喂了下去,阿斗立马咳嗽两声,眼神惊惧。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你这么难熬,安心睡一觉啦。”李淮耸耸肩,露出无辜的大眼睛。
丹入喉,食心虫在胃里破壳爬出,阿斗起初觉得咽喉处作痒,正欲抠抓作呕,忽地大脑一震,直接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李淮伸手谈了鼻息,还在。
等半炷香后阿斗的耳鼻处冒出黄雾,李淮一挑眉,试探性地走近,就感觉神识摇摇,好似能脱离身体一般。
略一沉思放开神识,果真眼前的景象变换,阿斗十日的记忆便似走马灯一样浮现出来。
十日之中的前七日正是案发前的七日,被食心虫完整的剥离出来,且若这种招数对身体没有任何损伤的话,那完全可以代替搜魂、刑问等等了。
不过蛊虫之法,多多少少还是不被正规修仙流派接受的。
等不及慢慢观察,李淮心中一动,想着是否能够快进,一念至此果真画面中的时间也随之流动,最高可至数百倍。
从街坊的碎语可以得知阿斗平日喜酒好赌,妻女早就离他而去,与人少有交集。
这段时间内他常以讨钱或者耍泼等下三滥的手段弄到些钱财,偶尔遭到捕役驱赶,才会做些苦力活。
曾去过赌坊四次,其中三次都输了钱,作为赌坊内的老常客也并非气运太差,只是常常出手不知收手,兴致起来便是覆水难收,而唯一赢钱正巧是出了事的那日。
醉酒的阿斗面红脖子粗,上了台子便大声嚷嚷,手中却掏不出多少铜钱,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不多时便无人笑的出来了,这厮像是鞋板沾狗屎,祖坟着青烟,鸿运砸到了脑门上,停都停不下来。
直到阿斗开始扬言背后有人,又有人开始起哄‘出老千’,少不了一番骂叫,结果打手还没来着,就有人昏厥了。
碰巧门前路过一大夫,伸手一探,竟是当场暴毙。
紧接着所有输过阿斗钱的人,无都身体不适、意识混乱,赌坊也关了门,由县衙接手严查,奈何捕快们寻不到线索,此案就此接给判官府了。
李淮看了一遍阿斗的做事,并无异常,再思忖片刻,决定从所有和阿斗有过关联的人看起。
有门前赶他走的老掌柜、赢他钱的赌客、不敢靠近他的孩童...李淮自每日的清晨看起,直到是日暮苍山,阿斗回了县口老屋睡觉,终究寻不到一点毛病。
李淮皱皱眉,从走马灯中清醒来,能看到黄雾淡了几许,显然黄雾的效用在渐渐消退。
不对,李淮忽然发现他陷入了一个盲区,他现在所观察的接触者,捕快们应当也调查过,至于赌坊的器具更是不可能有问题。
“难道那些输钱的赌客碰巧遭遇不幸...”
“不...会不会有盲区,有什么最容易被忽视的,甚至犯人都忽视掉的。”
李淮心中有些急躁,此时看着倒地不醒的阿斗,又忽地发现他像是同走马灯中那醉倒的样子一般,沉于梦中。
“我居然忘了这儿!”李淮明眸亮起一拍脑袋,再次走近吸入黄雾。
这一次他并没有继续看着阿斗日日重复的行为,而是直接跳跃到了每天的夜半三更入梦时。
大项国有宵禁,夜间没有目击者,自然也不知道犯人的动向,所以这是最后找到线索的希望,也是唯一犯人同捕快都难以注意到的地方。
第一日正常,第二日正常...直到第五日,子夜时,床榻上的阿斗忽然咬紧牙关,面容流露出痛苦,身体开始出现抽搐。
“难道是梦见了什么?”
看到出现异象,李淮朝着入梦中的阿斗集中意识,画面骤变。
金碧辉煌的厅堂内,红袍绣紫荆的男人背着手,他的面前阿斗跪服在地,身形颤抖。
“不论高贵,与有荣焉。”
红袍绣紫荆的男人转身将一个碗递上,阿斗抬手接过,碗上有“聚香盆”三字。
梦中作祟?你还能再离谱一点?
难怪要案件接替给判官府,搁平常捕快身上只怕打死了犯人都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