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枫赶着这个时候回来就是趁着中午这个点,如果不是周日,这些集邮爱好者一般会在中午的时候聚在一起交换、买卖些邮票。
赶紧冲回家,把书包里的书一股脑都倒出来,将藏好的集邮册慎之又慎地放在书包中,随即出了门,邮局距离建设新村不远,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魏子枫一路走过去。
走着走着,魏子枫觉得奇怪,如果在前世,步行二十分钟的距离,他绝对不会觉得“不远”,怎么穿越了先学会了艰苦奋斗的精神?
自嘲地笑了笑,只要是华人,艰苦奋斗是最容易适应的。
到了邮局,时间还早,魏子枫转了一圈,“集邮爱好者”们尚未露面,他找了家面店吃了碗面,一毛五的雪菜面,里面还有点碎肉沫,喷香。
吃完了面又等待了一会,渐渐外面三三两两聚集了人。
魏子枫也不着急买,把书包甩在身后,晃晃荡荡往人群中走去。
卖邮票和买菜差不多,都是转一圈看看行情,以免被人宰了去。
来之前他就将自己手里的票看得差不多了,此时也不用拿出来,一个个点看过去。
卖邮票和买其他的还不一样,连个座都没有,都托着一本本子,站在大街上看,比若干年后卖光盘的都不如。
问了一圈,他大概有点数,他手里确实就是那张猴票最为值钱,一张20元,四方联的还要稍稍溢点价,有些商人不地道,见他年轻,也不过喊个25的价来。
除了猴票,其他的价值有限,两三张小型张都在十到十五块之间,剩下的都价值不高了。
魏子枫稍稍估算了一下,他手里的这一本总价值大约在200到230之间,但他卖得急,价钱可能还要稍打点折扣,如此一来,几乎可以预见,500块的预算应该拿不出了。
魏子枫有样学样,将集邮册捧在手里,朝着落单的行人走去,靠近了便低声问:“同志,邮票要不?”
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声调都有些走位,行人一看他鬼祟的样子往往拐个弯就走了,喊多了几遍后,魏子枫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然而做生意并不是把摊子铺开就能成交,他连续问了好些人,只有少数人愿意停下脚步看两眼,但要不价钱没有到心理价位,要不就没有心仪的品种,总之,眼看着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一单都没有成交。
就在魏子枫渐渐起了焦虑之时,一个大胡子慢慢晃了过来。
“朋友,眼生啊。”大胡子一来,先不看邮票,而是看着魏子枫。
魏子枫没卖过邮票,撇了他一眼,心中不乐意,买邮票就是了,管他眼生不眼生呢,老子又不卖身。
而且这大胡子一看就不是好来路,这年头都叫同志,要不就是师傅,叫朋友叫兄弟的不算多。
不过魏子枫伸手不打笑脸人,将册子往前递了递,说道:“一回生二回熟,朋友来看看票,喜欢就入手点。”
大胡子干笑两声,将集邮册接了过去,刚翻了两页,眉头一挑,说道:“不错啊,还有好东西,怎么卖啊?”
他问的正是那四方联的猴票,魏子枫问了一圈也知道路数,回道:“两种卖法,一种呢,这四方联的猴票,一共块不还价,第二种呢,咱们一起把这本子给估个价,猴票算75块,打包一起卖。”
“一起卖?”大胡子抬头看了眼魏子枫,随意翻着集邮册,口中随意问着:“朋友这货怕是来路不正吧?”
魏子枫一愣,知道对方把他当成贼了,不过他这买东西的样子确实不像好人,只是大胡子的语气让人听了鸡皮疙瘩直起,卖个邮票而已,搞得跟卖面粉似的。
魏子枫懒得跟他多啰嗦,对方这种人才不管你来路正不正,他们所有的话术都是为了讲价,他手直接伸过去,说道:“朋友喜欢就买,不喜欢就算,要是担心来路不正,就还给我吧。”
“别别别,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大胡子转过半个身子护住集邮册,一边看一边道,“你这本册子还不错的,脸谱,齐白石都有,应该能值一些钱。”
魏子枫见他有买的意思,便住了手,他没看见,大胡子在身子转过去的一瞬间,向周围几人递了个眼色。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边上几人陆陆续续靠了过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魏子枫这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不过让他有所警觉的是,他无意中瞟到周围人的眼光,他们眼中的意味复杂难明,还有原本靠着近的两三人,都有意无意挪开了两步。
一个大脑袋嗓门大得很,似乎对每一张邮票都有研究,身子挤不进去,就在外围扯着嗓子哔哔,这张应该多少钱,那张应该多少钱,以一副专家的身份自居。
魏子枫情不自禁多看了他两眼。
原来大脑袋是错觉,此人个头小,但烫了一个爆炸头,这年头流行爆炸头,在龙化集市卖衣服的那个蛤蟆镜也是爆炸头,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面前这小伙子的爆炸当量明显高出一个档次,他哪怕站直了说话都能扫到别人的脸。
爆炸头是个健谈的,一见魏子枫的注意力转过来了,索性跟他攀谈了起来,他不说打包价,一张一张神侃,从荷花说到苏州园林,从苏州园林扯到植树造林,每一张都说出优劣势以及日后价钱的走势。
魏子枫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要买,只能强打精神应付,可随着爆炸头距离他越来越近,他发现集邮册已经被阻挡了视线。
之前魏子枫已经有所警觉,此刻连忙移动脚步,但爆炸头过于热情,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笑呵呵问道:“那张齐白石,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魏子枫心中着急,但到了这时他仍旧不能肯定对方是一伙的,眼看着绕过去还需要时间,他索性一伸手,将对方爆炸的头发压了下去!
越过被压扁的头发,魏子枫发现还有两三人故意挡住他的视线,透过一点点的空隙,一开始的那个大胡子伸手在集邮册上摩挲,他正在拿其中的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