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手上还拄着拐杖。
他进门以后,立马涌上来七个舞姬扶住他,似乎生怕他摔倒似的。
这家伙比驼叔还老啊!林羽忍不住看了一眼驼叔,驼叔与这个老头相比,还是年轻的。
“这么大岁数了,不在家好好歇着,也不怕死在教坊司的床上。死在这也就算了,吓坏了人家姑娘,就有些缺德了。”刘墓生呷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一旁的宋仵作本来是半醉,听完这句话后,立马惊出一身冷汗。
酒醒了!
驼叔听到这句话后,也是一脸的震惊与恐惧。
两人挪了挪身子,悄然离开了这张桌子。
桌子上只剩下林羽和刘墓生两个人。
刘墓生说完这句话以后,教坊司里更静了。
不对劲啊!林羽眼睛一转,也准备撤离桌子。
“啪。”一声轻响,刘墓生按住了林羽的腿。
老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在数人的搀扶下来到了林羽和刘墓生所在的桌子前。
这白发老头不是别人,正是东华县一霸金河魏!
东华县的县令连续三任都没有善终,更有传说他们都是被金河魏杀死的。
三年了,没有人敢来东华县当县令!
金河魏在东华县,只手遮天。
刘墓生!林羽在心里把他骂的狗血淋透。你得罪人也就算了了,把我拉上干什么呀。
“哦哦,原来是乾州城刘家的刘军尉。”金河魏推开扶住他的舞姬,庄重的对着刘墓生一拜。
林羽心中暗沉。刘墓生或许是乾州城的强龙,有背景,但是这个地头蛇丝毫不简单。
拿得起,放的起,能屈能伸。
“我的底细摸得挺清啊。”刘墓生冷“哼”一声。
金河魏缓缓起身,颤巍巍的说道:“刘军尉说笑了,我在乾州城也有几个朋友。”
你有背景,我就亮靠山。
林羽沉吟不语。
东华县并不大,但是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金河魏一语道破刘墓生的身份,更隐隐有威胁之意,看来消息很灵通。
“金爷您忙您的去吧,我此行的目的是花魁小棠。”刘墓生点名来意,算是避开了金河魏的锋芒。
林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利益上的冲突,一个女人不会让金河魏这个地头蛇与刘墓生之间有什么大的仇隙。
“这位是?”金河魏指着林羽说道。
林羽抢先说道:“不熟!”
刘墓生斗鸡眼一抽,哀怨的看着林羽。
大哥,你有背景,我没有啊。林羽心中苦笑,他可不想被一个地头蛇盯上。
东华县到西华县是林羽的主要赶尸路线,是他大部分的收入来源,他可不想断了自己的财路。
“熟不熟吧,无所谓,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金河魏招呼老鸨。
老鸨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今夜,这一桌的消费,记在我金某人的账上!”金河魏顿了一顿,接着道:“以后,刘军尉在教坊司的消费全都记在我的账上。”
白嫖啊!林羽羡慕的看了看刘墓生。今夜,全桌的消费都由赵公子,不,是金老头买单。
霸气外露!这个地头蛇不好对付。林羽暗道。
刘墓生“哼”了一声,说道:“就算你请客,我也不会故意让你的,花魁小棠今夜必须是我的。”
“那就要各凭本事了。”金河魏哈哈大笑:“我可是个举人。”
林羽眼皮一跳。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他终于知道了刘墓生心中的算计。刘墓生拉自己来勾栏,为的就是让林羽能写诗。
花魁的争夺,不在钱,钱,谁都花的起。
当然,林羽不舍得花这个钱。
花魁的争夺,在诗,有好诗才行。
金河魏上到了二楼雅间,教坊司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林羽皱眉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故意挑衅他干什么?”刘墓生确实有些太狂了。
刘墓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挑衅他,我是心里气不过。我在这里待了一个月有余,知道东华县有一个庞大的牙子组织,拐卖妇女儿童。我暗查之下,发现了一些事情。”
金河魏就是牙子背后的主使之人!林羽微微一惊,看向了二楼,他的眼中有丝丝的杀意。
他怎么会忘掉那些被牙子砍断四肢乞讨的孩子!
金河魏就是幕后黑手!
刘墓生和林羽也都知道凭自己根本没办法对付金河魏。
明知道金河魏就是牙子的幕后黑手,但是他们没有证据,就算有了证据,官官相护之下,金河魏必然也有脱身的手段。
暗杀他,金河魏只是一个普通人。林羽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曾经想过暗杀他。”刘墓生憋屈的说道:“但他身边有高手,一个开脉巅峰修为的修士!”
林羽心中微惊。牙子里果然有修士,而且还是开脉巅峰修为。
他当时第一次杀人,并不知道要杀人取魄,还好一个黑衣少女收了那几个牙子的魂魄。
林羽心中冷意连连,要不是黑衣少女收了几个牙子的魂魄,自己恐怕就会被牙子组织中的开脉修士找到。
两人不再说话,开始喝起了闷酒。
驼叔和宋仵作慢慢的又坐了回来。
“你们又做回来干什么?”刘墓生丝毫不给两人面子。
驼叔尴尬一笑,道:“刚才我就是驼背有些不舒服,站起来舒缓舒缓。”
“算了,算了,让他们坐下吧。”林羽笑道:“既然这个桌子的消费有人出钱了,那得好好的让他出出血。”
驼叔和宋仵作感激的看了看林羽。
“既然你替他们求情了,那就算了。不过,今夜就靠你了。”刘墓生的斗鸡眼给林羽使了个颜色。
林羽笑道:“放心。”
刘墓生所求不过是林羽能作两句好诗,能帮助他一亲花魁小棠的芳泽。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林羽的。毕竟唐诗三百首呢!现在一首还没用完。
“行不行啊?这个金老头可是个举人,不是南华县的小秀才可以比的。”刘墓生有些担心的说道。
金河魏是教坊司的常客,也是写诗的好手。
林羽给了刘墓生一个眼神:一切由我。
“咳咳。”宋仵作干咳一声。
他知道自己是最没理由坐这张桌子的人,所以准备拿点干货换取留在这里的资格。
林羽给了宋仵作一个台阶,说道:“宋仵作,你刚才说到哪了?”
宋仵作眼中一喜,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挣钱的法门啊,也与金老爷有关。”宋仵作接着一开始的话题说了下去。
仵作的谈资当然是与验尸有关。
金河魏有一个儿子叫金长载,意为长命之人。
金长载也是一个纨绔子弟,欺男霸女,无恶不做。
此处,先按下不聊。
一日,宋仵作接到了一具男尸首。
据送来的捕头说,这男尸首是被自己妻子毒死的。
男尸的妻子红杏出墙,为了能长久的跟自己的姘头在一起,便用毒药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好一个荡妇!”刘墓生怒道。
让子弹飞一会儿。林羽没有言语。
男尸的妻子已经被抓进大牢,而且认罪了。
男尸妻子的姘头也认罪了,但他不知道下毒的事,所以没有罪,也就不用下大牢。
宋仵作在验尸时却发觉了诡异之处。
男尸的脖子处被巨力扭断了,毒药卡在喉咙的位置,没有进到腹中。
所以,男尸不是被毒死的。
他真正的死因是脖子被扭断。
刘墓生的斗鸡眼跳了好几跳,但是没弄明白怎回事:“是男尸的妻子把他的脖子扭断了?然后再喂毒药的?”
林羽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到了始末。
这个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男尸妻子的“姘头”多半就是金河魏的儿子金长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