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下,有一少年。
少年清俊美好的面颊还未完全长开,脸侧的弧线还未完全锐利,此时的他眉头紧锁,睁着大大地瞳孔,薄唇紧紧相抿,脸色比白纸还白的的不像话,布满伤痕的手,死死握着剑柄,下半身化作原型露出天青色的蛇尾,蛇尾像是附身在天乾剑上紧紧缠绕着剑柄,用着身体守着这把剑。
可明明这是一具看着活生生的身体,却已经早早没有了呼吸。
姜栖梧放慢脚步,轻缓地走着每一步,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那像是沉睡已久地少年。
任由天乾剑的剑气,划破脸颊与身体,明明才走了几步,她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靠近天乾剑,抬起手,不顾天乾剑的暴动,把手附在少年那伤痕累累的小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把少年的手拿下来。
却怎么也拿不下来,姜栖梧红着眼眶,眼中含了晶莹,迟迟无法落下,她哑着嗓子,“你这是与我生气了吗?小朝。”
少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天乾剑突然长鸣一声,威力比之间的强大数倍,剑尖突然被一金光劈中,光束链接着塔尖。
那是外面那群点苍派的臭道士在施法重新封印锁妖塔,那光束便是他们所有法力修为和天乾剑的力量的融合,封印将在以天乾剑为中心轴重新落下,抵御着外界所有力量的攻击。
这份力量同样抵御着姜栖梧,姜栖梧咬着牙,接下这份来自于天乾剑的反抗,身体的感觉像是被天雷所劈中般,可她的手依旧附在小朝的手上,并未松开。
原来这么痛吗?
天乾剑再一次对姜栖梧发起反抗,轰隆这回是一道真正的雷,劈在姜栖梧身上。
她把小朝的身体护在身下,朦胧间,她看着少年的脸,想起她当年与他的对话。
那时候她的心思一心扑在外头另一个人身上,想要逃出锁妖塔救人,便把这个少年一人丢在塔内。
临走前,甚至只交待他看好天乾剑,还有一份几百年才实现的承诺。
少年那时候明明很不愿意自己的离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默不作声地替她理出一条逃出锁妖塔的道路。
她要走时,少年欲言又止,在她三言两语地交代下,终究是掩藏住眼中不舍与难过,用晶亮目光,在她面前郑重承诺,“我会替你和韫佳哥守好天乾剑,等你们回来带我出去。”
他一向说话算话,他说了会守着天乾剑,结果真的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守着。
少年若是还清醒地活着的话,看着如今回来地她会说什么呢?
是一边别扭地扭过头,一边傲娇的在她面前与她认错说自己没有守好天乾剑;还是一边掩藏不住嘴角的弧度,一边嘴上来责怪她失约了几百年;还是板着张脸责怪她,入了魔界把自己给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再抬眼,她便知道她哪怕是连责备都听不到了。
她任由一道一道的雷劈在身上,把少年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抱住少年纤细的身躯,在他耳边轻声道:“小朝,我来带你出去了。”
小朝似有感应一般,终于松开了握紧了五百多年的手,落在身后的小姑娘手中,身躯也直接落在了她的怀中。
姜栖梧的手拂过他好看的双目,让他安静的闭上眼睛,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她抱着少年,离开了天乾剑的攻击范围。
“你们想出去是吗?”她站定,看着周围匍匐在地上的妖王们。
她阴冷的目光扫过,他们皆是低头不敢言语,只有刹妖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感受到她的视线,刹妖王强逼着自己在微微松动的魔压下站起身。
刹妖王问:“韫佳呢?”
姜栖梧回答:“他在魔界等本君带着小朝回去。”
“那群臭道士当年想以天乾剑为引,重新加固锁妖塔,小朝当年为帮你们守好天乾剑,用血肉之躯和抵上所有修为来抵挡住外面那群臭道士的封印,虽然只抵挡了三天,但是天乾剑不知为何却认了小朝为主,在他身陨后,养护他的尸身不坏,如今你若是带走小朝,他连尸身都留不下。”
刹妖王叹了口气,回想起少年当时殊死一搏的景象,那少年即便备受痛苦时,眼中还是满是希冀,直到身体撑不住时,眼中才多了一抹落寞。
“既然是他的天乾剑,本君自然会帮他带走。”姜栖梧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年,拂过他的眉眼,脸上不由得多了些许温柔的笑意。
原来小朝那么厉害呢!这把剑高傲到连韫佳都收服不了,却被他给收服了。
刹妖王对她的话很是怀疑,“你如今怕是出不去了。”
“你不是知道外面很多事情吗?怎么如今连本君是谁都不晓得?”姜栖梧抽空轻描淡写的撇过刹妖王一眼,她话里有话,听在他的耳里字字句句都是讽刺,让他忍不住颤栗。
“啊~”一声熟悉的怒吼,突破楼层,瞬间到了九十九层。
那吼声说是怒吼,但更似绝望时奋力一搏的凄厉的悲鸣。
天乾剑在听到吼声后,威威转动的剑身,可惜无人察觉。
“呵呵,这就受不了?”小魔主冷声嘲讽,随后随手打出一个符咒,不久符咒内传出试探的询问:“主上?”
姜栖梧:“嗯。”
那声音带了些许激动:“属下烛阴拜见魔主,我主在上,愿我主安好。”
姜栖梧平静的问:“你在哪?”
“属下带着一些手底下的小兵已经在点苍山山下了,随时都可以上去接应魔主。”烛阴敏感的察觉出自家主上有些过分平静了,也不敢在她面前如往常般放肆,老实汇报自己的情况,“只是点苍山山下多了一批人马,似乎来着不善,属下怕影响到主上的计划。”
姜栖梧:“谁的?”
“妖族新登基的妖皇薄韬光。”
姜栖梧抱着小朝的手一紧,沉默了许久,才道:“让傲来速速过来拦住薄韬光,他很烦,本君不想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