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孙承宗逼到说这番话,用这样的信用和身家性命来给那张百户背书,谁还敢质疑?
这孙承宗确实是个狠人,还是老样子,属于那种你别惹我,大家都没事,你惹我,这官我不干了,拜拜了您嘞。
当初对付魏忠贤如此,对着这些翰林,也是这般。
杨娴此时已清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若是还嘴硬,这不但是直接和孙承宗对抗,而且下一步,他就该和孙承宗一样,大家来打个赌,我杨娴若是说错了,天诛地灭。
可偏偏,他乃侍读,不敢赌。
那么接下来既然自己错了。
这又是什么?
脸色惨然的杨娴,竟是啪的一下子,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言辞恳切地道:“陛下,臣方才出言多有不逊,死罪。”
既然错了,那么就涉嫌欺君了,当然是乖乖请罪了。
当然,下一次我还敢。
天启皇帝听罢,已是心花怒放,他实在无法理解,张静一居然会得到孙承宗的认可。
要知道,他的这个孙师傅可挑剔得很呢。
天启皇帝骤然眉飞色舞道:“指鹿为马,有失大臣之体,今日朕且饶了你,只是再有下次,敢胡言乱语,朕决不轻饶。至于张卿家,张卿家历来是朕的肱骨,难道朕好不容易有个腹心之臣,你们也容不下吗?成日的痛责他,这是什么道理呢?看来张静一治民有方,朕果然没有看错人。至于你杨娴,亏得你为翰林侍读,朕虽饶你死罪,可活罪难逃!便贬去地方,做县令吧,你不是喜欢做一方父母,对治民很有心得吗?那在地方上,好好爱民。”
杨娴开始听皇帝说饶你一次,心里便松了口气。
可现在听陛下竟说要将他外放,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可是侍读啊,侍读属于翰林清贵,是正六品官。
表面上,寻常县令乃是七品,而侍读是六品,可这二者的待遇,却是千差万别,县令远离中枢,现在是县令,以后可能一辈子都是县令。
可翰林侍读就显然不一样了,翰林院属于内阁的备份,今日是正六品,可能过几年,就是五品、四品,再过几年,可能就成为侍郎、尚书了,即便是将来入阁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够狠的了。
这哪里是贬官,这是直接一撸到底啊。
杨娴一脸惨然,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有苦难言。
其他翰林,都噤若寒蝉起来,此时也不敢多说话了。
天启皇帝对众人的反应都很满意,于是故意冷哼道:“你们要记住此次教训,切切不可重蹈杨娴的覆辙了!好啦,都退下吧。”
说着,心情一下子舒畅了的天启皇帝,欢天喜地的对孙承宗道:“孙师傅,朕已候你多时,你陪朕去西苑说说话吧。”
孙承宗自是从善如流地行礼道:“臣遵旨。”
魏忠贤则一直诧异地看着孙承宗。
其实这些翰林们闹事,魏忠贤是早就见识过了的,当初这些人,可没少针对他魏忠贤,不过自从铲除了东林之后,这些翰林倒也对他忌讳莫深起来。
现在这些人跑去针对张静一,魏忠贤不过是看戏一般的态度,甚至心里是乐见其成的,你们随便撕,咱只看戏。
可哪里想到,孙承宗一出现,居然就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半生的清名来给张静一作保。
这就令魏忠贤的心里不免有了怀疑。
他们之间莫不是
这样一想,魏忠贤便不禁警惕起来。
众臣散去。
天启皇帝也起驾,孙承宗则随皇帝至西苑。
魏忠贤自然回他的司礼监。
至于陛下和孙承宗到底在西苑谈了什么,却是没有人知道。
以至于魏忠贤也打探不到。
不过很快,天启皇帝亲自下了条子送到了司礼监。
对于孙承宗的安排,居然不是立即出镇辽东。而是拜太子太保、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
入阁了。
虽然属于新阁臣,资历当然远远比不上黄立极。
但是依着孙承宗的资历,这内阁其实早就有他的一席之地,甚至不客气的说,原本黄立极的位置,本就是给孙承宗留的,只不过当初孙承宗负气辞官,这才便宜了黄立极而已。
可现在孙承宗突然进入内阁,紧接着,群臣无不称颂。
显然天下的格局有所改变了。
而且也符合了朝野内外的期待。
毕竟这一届内阁的大学士实在有点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