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认没字字说明,他知道元太老爷明白,他自从来到新集的忧愁,经常的向元老太爷诉说,他向元老太爷一开始是景仰之心,别人都说老师是从京里跳过龙门回来的,龙门底下悠游而过,但是为什么没当官呢?
这里面的原因尤认不知道,可有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情,证实元老太爷在京里的一些分量。
科举三场,秋闱、春闱和殿试,后面两试都在京城,尤认一直是认老师的人,有人问他,他总是恭敬回答:“先生为外省新集镇上的老夫子,姓元,名讳上添下进,元添进老先生是也。”
有一次回答,春闱的官员也在,重重的看他一眼,让他进前说话,问他元添进可好,身子可好,回乡去做什么为生?
得知元添进数十年教书育人不缀,还经常的拿出银钱周游穷学生,官员点头叹息:“不愧是他,这还是他。”
这个官员胡子雪白,在春闱官员里坐在首位,尤认推测由他的年纪上看,和老师元老太爷不是同一科的,也算同一个时代。
白胡子官员给尤认略有指点,告诉他倘若春闱中,进宫殿试的话,礼仪上应该样,行走上应该怎么样,尤认道谢回下处,激动的以为这就算许给他春闱能中。
事实上,他也中了,不过和这个官儿没什么关系,人家指点的是“倘若得中,应该怎么样”,可是外省进京没有熟人的尤认,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得到这线光明,死乞白赖的认定这由老师带来,老师当年没有得官,但是在京里颇在地位。
殿试后,他得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可对于穷书生,这光宗耀祖,还在县城里的时候,尤认就庆幸这官职离家乡不远,也就离老师不远,他对元老太爷抱定膜拜的心。
来到新集后,不管大事小事都向元老太爷谈心,幸好元老太爷不是指手画脚的人,否则能耽误尤认好些公事。
尤认的忧愁,新集镇上原来的官员三年丁忧就要结束,他不止一回向老师说过,元老太爷总是劝他,当官为的是造福一方百姓,不为官大官大,也不为有差使没差使,只要你当差尽心,差使自然寻上门来。
尤认肃然起敬,一方面认为老师当年不图谋官职,事实上他回家乡后,也一直造福一方,集镇上现有的读书人家,大多出自他的门下;另一方面就沮丧自己永远学不会老师的处世之道,尤大人不钻营不考虑不忧愁,不行。
在元老太爷的面前,尤认不再掩饰,除去有位微服的大人不能说,他自己的心情寸寸化灰,接着出现在脸上。
“您知道我的,我在镇上积攒些银两,不想升官也不想就此没差使,我白天管商户,晚上陪商户,妻子怪我花天酒地,其实她不知道我如履薄冰,我的苦。饶是我一天到头不肯歇着,去年姓马的那混蛋找一出子事情,这一年里我担不完的心,天塌上来是高个顶着吗?追究责任从来都寻官小的好捏,有晚做梦,刑部拿我,说马公子调戏民女,民女被调戏,都是我没有维护好这里的治安,吓得我一身冷汗的坐到天明,再也不能入睡。”
神情里现出苦不堪言,尤认的心头也是这样。
好不容易盼来一位大人,转天就出拐卖人口大案,真拐也罢,没拐成也罢,那位大人面前也留下新集治安不好,年年出大案的印象。
尤认耸拉着脑袋:“老师,倘若有这样一位大人腾的一下子跳到我面前,指我鼻子大骂,我可怎么回,才能让我的责任降到最低?”
元老太爷先是让他的措词弄得一乐,哪有大人腾的一下子跳出来,大人又不是大侠,再就也皱眉,慢慢的道:“是啊,去年调戏民女,拉扯进来云南布政使,致使变成大案件,今年又出现拐卖人口的案件,是会让大人们觉得新集也有问题。”
他安慰尤认:“别急,幸好还没有大人到这里。”
尤认可怜巴巴的看他,内心呐喊,已经到了,已经到了,我亲眼看到他的体态仪容,不是大官我眼瞎。
他的迫切让元老太爷凛然,答应道:“这样吧,我带着镇上所有的读书人,写一封联名信给县里的大人们,为咱们新集的习俗风气做保,并恳请大人们留意新集这两件大案,繁荣生财之地,像是被人盯上,屡屡的出案件,镇上要多派衙役前来。”
尤认喜欢的跳起来:“呵呵,呵呵,有老师的一封信就可以,都不用联名,其它人能比得上老师吗......”
在元老先生渐沉的面容里,尤认老实回去坐下,想想,还是嘻嘻:“老师,我没吹捧您,您的为人风范和地位,这是大家的口碑。”
“别说我没有风范和地位,就算有,也要谦逊,你还当我是老师,就给我牢记,不管你以后当多大的官儿,你要谦逊。”
“是是!”尤认笑容满面。
“杏露好了,祖父请用,世叔请用。”元慧哈哈笑着跑进来,后面跟着尤认的女儿婷姐。
有好吃好喝的,人越多越好,元慧跟着母亲到厨房,到底让奶娘跑尤家,问问婷姐若是愿意来,过来吃碗面,大家一起喝杏露,尤婷姐听到,双腿生风的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