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用指腹挠了挠额头，略显心虚地说道：“你也知道队里的人手不够用，大家出外勤要踩点的地方太多了，谁还有时间去仔细核对每个人的行动轨迹？只是大概看了学校后门的监控，她的确在晚7点左右出来，9点左右领着两大包袋子回来了。”

“啧～”方幸辞故作失望的表情，摇摇头：“李哥啊，你很可能因此错过了抓住真凶的机会，还好我来拯救你们了，不然你们还要再浪费一些力气。”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的帮助！”李明没好气地说道，“先说说看，你问她扣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游戏里告诉你的？”

“嗯。”方幸辞立即收起笑脸，说道：“这次凶手也是多人同伙，现在扣子的线索指向宋爱夕的同班同学夏青，她同时也是被苏尔曼赵琴等人霸凌的对象，很有作案动机。学校的监控录像都拷贝回来吗？”

“嗯，我让两个兄弟在那里排查昨晚离开教学楼的学生。”

“好，我去看一下。”说完，方幸辞离开审讯室，来到办公场所，找到了正在看监控的两个兄弟。

“你们进行到多少了？”他问。

其中一个警察小哥叹了一口气，揉揉眼睛，“还早着呢，眼睛都快看瞎了，两个也才看了200多个人，还有两千多人，今天就算是加班加点都查不完。”

方幸辞同情地微微一笑，拿过那个人手中的笔，在纸记下来他电脑视频的日期和时间点，说道：“从几千人中依次排除肯定很难，但要是在几千人中有目标地找凶手，那就简单多了。”

他握住小哥面前的鼠标，在学校发过来的学生电子信息档案文件中搜索“夏青”的名字，很快便弹出来了她的清晰照片和详细信息，他也留意了一眼。

“从7号晚9点40之后开始看，找到这个女生。”

警察小哥对方幸辞的指令有些疑惑，问道：“这个女生不是之前来接受过审讯的人吗？为什么要找她？”

方幸辞保持神秘地说道：“等你找到她了就会知道原因。”

警察小哥虽然心里大概明白要找一个人的原因会是什么，但被方幸辞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好奇找到夏青后会发现什么，倒退视频从21:40高一年级放学重新看起。

而要在一群人中找一个确定的目标，的确轻松了很多！

方幸辞则询问了另一个小哥这个案子相关的视频监控线索都放在了哪个文件中，然后坐在李明的办公座位，调出一中后门的监控。

视频里，4号晚7:10分，夏青从后门出来，背着一个小包，走路似乎是习惯性地低着头，对于周围路过走近的人，都是快速警惕地抬头看一眼又快速落下。

方幸辞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她身穿的蓝白色针织衫外套，放在桌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监控只能看到后门两边三四家门店的范围，他加快速度，在21点的时候恢复到正常速度，过了两分钟，夏青出现在监控画面中，方幸辞原本还想留意她衣服是否缺了一个扣子，结果夏青换了一个黑色的外套，双手提着两个大袋子，走进后门。

“这样看起来，确实像去商场逛了很久才回来。”

但方幸辞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倒回视频反复看了几遍，终于明白这段监控没有引起警察怀疑的原因。

夏青手提的东西应该在5-10斤左右，如果她是一路走回来的，手臂一定会感到酸痛，所以在监控中，她给一种很累的感觉，手臂都在微微地颤抖，只是走了五六米，手指便要重新调整受力的位置。

这看似很合理，但如果换成夏青因为在半个小时前用力过度地杀了两个人而产生了肌肉无力和筋挛，也同样合理。

再加她换了衣服，更是让方幸辞好奇她的那件外套此刻在什么地方！

这时，他的手机连着弹出来几条消息，都来自于“苏佳颖”。

他打开对话框，看到里面的内容正好是关于夏青的。

苏佳颖：“小辞哥！我有一个重大的情报！”

苏佳颖：“你之前不是让我盯着夏青的动向吗？然后昨天晚放学后，我和朋友在12班的门前装作等人的样子，当时苏尔曼也正好从我们面前着急地走过。”

苏佳颖：“几乎等到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教室，我才看到夏青从11班后门走了出去。”

苏佳颖：“你知道她往哪去了吗？她向右拐进了女厕所那边！”

苏佳颖：“我当时还担心两人碰了夏青会被欺负，所以又在原地等了好几分钟，差点儿以为厕所里真发生了什么，想跑过去看看。”

苏佳颖：“结果高三放学了，朋友又拉着我让我别多管闲事，下一秒便看到夏青非常快速地冲出来下楼梯走了。”

苏佳颖：“我是真没有想到，第二天苏尔曼就死了，还在墙留下了宋爱夕的名字，我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夏青，可是没有证据，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告诉你。”

真是一场及时雨。

估计夏青还不知道有人看到在昨晚观察到了她的可疑行为，只要稍微炸一下，说不定可以确认凶手到底是不是夏青。

方幸辞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需要苏佳颖的帮助。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并告诉她该怎么做，也承诺事成之后会有礼物。

结束聊天后，方幸辞用手机录下夏青前后进出学校后门的视频内容，起身走到搜查监控的小哥旁边，问他：“查得怎么样了？”

“很快。”小哥豁然开朗地把暂停的监控画面给他看，说道：“你看这个是她吗？她是跟着高三年级一起下来的，而且一路低着头，走得很快。”

方幸辞看着画面中穿着校服的一群人，很快找到了夏青，即使看不清她的全脸，但刻在她身的气质，会成为辨别她的一种感觉依据。

“是她，没错。”方幸辞看到右角的时间—22:03，“高二放学时间是21:50，她花了13分钟才下楼。”

“但这段时间，她怎么能保证没有其她女同学进入厕所？而且在周围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她怎么做到快速地杀人，然后处理现场，最后不留任何痕迹地离开？这对一个学生来说，未免也太不现实了吧？”警察小哥不解道。

方幸辞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反问他：“你怎么知道当时的女厕所里只有两个人？”

“你是说...有人跟她一起杀了苏尔曼？”

方幸辞略微有些惊讶，“你不会才知道这整个案子的凶手不止一个吧？”

“咳...”警察小哥尴尬地被呛了一口，立刻转身面对电脑，说道：“李队之前提了一句，我现在就来查一下监控里有没有出现她的同伙。”

“不用找了，她的同伙是不会出现在监控中的。”方幸辞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个案件只是一场被精心设计好的游戏，而设计者是不会出现在游戏中。

就连我们，也是他游戏中的一部分。

方幸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浪费时间在这监控了，还是先返回去重新调查夏青4号到今天的全部行动轨迹，一分一秒都不要遗漏。”

“可是...”警察小哥感到有些为难，“李队没下达吩咐之前，我们是不能随便行动的。”

“啊～”方幸辞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并不处在游戏中的侦探角色中，警察是不会听自己的命令。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我先去找你们李队传达一下你的发现，等他的安排。”

“这个可以。”

方幸辞讪讪地转身离开，快步走进审讯室，坐到李明的身边。

李明先开口问他：“有发现吗？”

“嗯。”方幸辞把手机刚拍下的照片和视频依次展示给他看，说道：“夏青在4号晚7点多从学校后门离开，身穿的是蓝白色纽扣针织衫，而9点多返回学校时，你不奇怪她为什么要换一件外套吗？只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新衣服为什么不等到明天穿？”

“就这？”李明莫名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好笑，“有些人买了新衣服就想立刻穿，难道非得是等到明天穿才是合理的？”

“那还有这个，”方幸辞滑到照片，说道：“高二年级放学的时间是9点50分，而夏青却在10点过3分才跟这高三年级一起离开教学楼，你不怀疑她这13分钟内都做了什么吗？”

“你是想说她在13分钟内杀死了苏尔曼，还认真地处理好了现场，然后冷静地离开？”李明先入为主的思想，让他并不认为夏青有作案的能力。

“啊！！”方幸辞抓狂地双手握住李明的肩膀来回摇晃，“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凶手的任何证据吗？因为你办事只做一半，看人也只看一半，下定义凭直觉，所以才错过了重要的证据！你现在赶紧派人去调查夏青，越详细越好！先逮着一个人调查全面了再排除不好吗！！”

李明快被他摇晕了，还被他气急之下的口水命中了脸部。

“好了，好了。”李明挣开他的双手，抹了一把脸，向他妥协了，“行，就按照你的思路去查，总可以了吧？”

“那你现在快点去下命令啊！”方幸辞把他往椅子外推，“快点。”

李明离开审讯室之前，嘴里还念叨着：“真是皇不急...急死...哎。”

见李明真的去吩咐同事，方幸辞也松了一口气，看着监控画面里面一脸焦虑的宋爱夕，正着急地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察。

方幸辞转而又因她而叹了一口气，即使案件最后结了，凶手不是她，要想恢复原来的平静生活，恐怕也有些难！

李明很快回来，说已经让两名同事去查夏青了，而宋爱夕这边的审讯也结束，一群人走出警局，因为警局目前紧缺人手，方幸辞便提出顺路送宋爱夕回去。

走之前，他坐在车对李明说道：“李哥，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一声，还有就是，即使有什么重大发现，也不要今天带人过来审讯。”

“为什么？”

李明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计划，结果对方来了一句：“等你们查完所有的线索估计都半夜了，学生都还在长身体，别耽误人家休息。”

李明听后，立即伸手进车窗想要打他的头，被他反应快地躲开了。

“你可赶紧走吧你！”李明假怒道。

“走了～”方幸辞笑着启动车子离开了警局。

宋爱夕坐在副驾驶位，疲倦地靠在椅背看着窗外，她第一次知道与人交流也会耗费如此多的精力。

车子行驶平稳后，方幸辞见车内太过安静，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便看着前方开口关心她说道：“还好吗？”

宋爱夕的眼神向左瞟了他一眼，无力地“嗯”了一声。

“这次已经把该问的全部都问了，你回去后不要再偷偷出去了，这样很容易给凶手找到可以栽赃给你的机会，而且还会给警方调查案子造成很多不便。”方幸辞提醒道：“现在苏尔曼、赵琴、孙梦菲都遇害了，如果凶手的目标是参与校园baling的人，那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人遇害，你只有待在公寓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宋爱夕却有别的担心，她有些犹豫地问道：“可如果最后找不到凶手怎么办？我会被抓起来吗？”

方幸辞原本想告诉她警方已经确定了有作案嫌疑的人，但是他却在开口的瞬间发不出来声了。

如果告诉她那个人是夏青，那她心情估计会更糟糕！要是她去质问夏青，背后的人知道了，事态可能会更急不可控！

所以方幸辞最后只是向她保证说道：“一定会抓到凶手的，警察绝对不会为了应付关注这个案子的民众而潦草结案，而且有面的人紧盯着，他们绝不会让无辜的人被污蔑！”

宋爱夕被他语气中的坚定所安抚，眼眶因为感动而有些湿润，“嗯，那就好…那就好。”

气氛好像并没有转好，方幸辞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轻松地说道：“好啦，你还年轻，以后遇到的人生挫折和阻碍还多着呢，这就被打倒了？你平时跟朋友在一起不是挺能闹的吗？等熬过这段时间，你就会成长许多！这未必是件坏事！”

宋爱夕伸手理顺被他揉乱的头发，说道：“我才没有被打倒…”倔强中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方幸辞模仿她刚才的语气说话，又把她给逗笑了。

两人这才较为轻松地一路回到方幸辞家楼下，看着宋爱夕进入电梯后，方幸辞便返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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