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澜解开了束缚,缓缓现出了自己的真身。
那是一只长着犄角,面容丑陋不堪,浑身皮肤都破溃发臭的怪物。
因为他被困在无间炼狱内,真身早已被折磨的不像样。
可即便如此,他的实力也远在昭华与望舒之上。
眼见着镇妖楼和化灵楼在大地震颤的催使下一点点崩塌,昭华和望舒最先想到的是如何救出更多的族众来。
他们用自己的灵力尽力稳定住即将崩塌的楼宇,冲还未来得及走出来的族众们喊话。
青澜则立在一旁冷眼看着笑话,“你们不是舍不得将他们的灵力给我,助我离开无间炼狱吗?那就让他们死了好了,反正活着于我而言也没什么大用。”
他本可以趁着昭华和望舒维持两座楼宇不倒的间隙攻击他们,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看着许多妖众被带着灵力的瓦砾生生砸死,他笑得开怀不已。
趁着兵荒马乱之际,他忽而闪现至了昭华身旁,冲她诡谲一笑。
“小昭儿,可想体会一下我这些年所受的苦痛?”
他趁着昭华还未反应过来,猛然一掌击打在了昭华的心脏上。而后将她的魂魄生生从体内抽离出来。
下一刻,昭华便晕倒在地。
紧接着,大地的震颤也停止了下来。
望舒发疯似地跑到昭华身旁将她揽入怀中,“昭华!你醒醒昭华!”
他感觉不到昭华有丝毫生的气息,抬眸看向青澜之际,他手中握着的淡青色的魂魄,便是昭华的。
他趁昭华分心之际,将魂魄从她体内逼了出来,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望舒怒道:“把昭华的魂魄还回来!否则你别怪我不留情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逞威风?”青澜笑着,用只有望舒一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道:“你放心,昭华得了帝羲的修为,我无法将她的魂魄毁掉。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可将她的魂魄与我的魂魄合二为一,让她变成我,我亦是她。”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想得回我应得的。天帝困了我这么多年,我受够了,我要从无间炼狱出来。而狐族和月神族的灵力,是我唯一脱困的指望。我与你作保,若是你肯将两族其余的族众灵力献祭给我,我自然会将小昭儿还给你。若是你不肯,我便你只能和小昭儿的魂魄合二为一,让她也真切的感受到我的痛苦。”
“你以为本尊还会信你的鬼话?即便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依旧可以霸占着昭华的魂魄不归还。你脱身出了无间炼狱,实力只会比如今更为可怖,到那时,即便是天帝亲自出面,也难以镇压住你!”
“信与不信,事到如今还由得你吗?”青澜沉声道:“且不论你是我的后人,不论你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我的血脉。只说小昭儿,你人心看着她与我这具残破的肉身融为一体吗?魂魄附着在另一人魂魄之上,那可是比死还要残忍的折磨。你忍心看她如此受苦?”
望舒默然不语,看着昭华魂魄的双眸渐渐泛红。
青澜继续道:“我给你三日的光景,三日后,若是你还不能下定决断,那么我定当不食言。你也不用想着去寻天帝帮你,他觊觎月神族我的灵力许久,你去找他,他提出的条件与我也不会有异。事到如今,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保全你的族众了。其实你细想想,天帝与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昔日虽然是我让帝羲去向天帝进言,可是给你们下套的,还不是天帝?他若是不动了邪念,又怎会牺牲月神族去成全他自己?”
说完这番话,青澜便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了望舒眼前。
这日,月神族与狐族的损伤不过数百妖众,在收拾完残局之后,狐族将望舒团团围住。
他们知晓了昭华的魂魄被青澜夺去,纷纷质问望舒为何这样的大事他们要瞒着而不是告诉众妖,也好一起有个商量。
望舒一心只记挂着昭华的安危,哪里还有心情去应付他们?
他们不断追问青澜的下落,势要从青澜手中夺回昭华的魂魄来。
望舒见他们情绪被煽动起来难以控制自己,于是肃声道:“你以为你们可以救得了昭华?他可以轻易的将昭华的魂魄逼出体外,你们去了无异于找死。”
最后,事件以望舒担保会让昭华安然无恙的回来而暂时告一段落。
他没有与他们说实话,没有告诉他们要青澜放过昭华魂魄的唯一方法,就是用他们的命去换。
入夜,望舒将昭华的肉身抱回了少君府。
她躺在榻上,那样安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棠惢在一旁直哭,“好端端的,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槐树爷爷怎么可能是大坏蛋呢?棠棠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棠棠一点都没看出来!呜呜呜呜,主人,你快醒醒啊主人!”
她推搡了昭华两下,昭华并没有醒,而是因为没有了灵力的维持现出了原形。
望舒静静地陪在她身旁,伸手抚摸着她亮而顺的毛发,“小昭昭,你告诉我,如今我该怎么办?”
他的神情十分失落,眼底有泪欲要漫出。
他回眸,吩咐棠惢先行退下。
只等他与昭华独处时,才继续道:“青澜要狐族和月神族都成为他的献祭,才肯将你的魂魄归还给你。可事到如今,我要如何做才能救你?若是用月神族和狐族全族的性命去换回你,即便我愿意如此,我也知道你绝对不会同意。”
“若此事,我们不能顺利度过劫难。你放心,我不会留你一人受苦。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紧紧握住昭华肉嘟嘟的前爪,将头埋得很低。
他却没有想到,棠惢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此刻就猫在门口听着寝殿内的动静。
当她知道了要想换回昭华的魂魄,必得牺牲整个月神族和狐族后,她脚下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巴,无助痛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