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济泓闻言一怔,眸子滑过一丝讶然:
“我听错了吗?你什么时候对我家老爷子感兴趣了?”
夏侯焱漫不经心的转动着茶盏盖,茶香轻溢。
许瑾年正竖起耳朵在听,只听见夏侯焱淡然说道:
“许久不曾拜会他老人家。”
“如此,甚好!恰逢江南东江送得鲜美桂鱼,刚好一起尝尝鲜。”
刘济泓闻言大喜,欣欣然说道,“我妹子要是听到你要去府上,会美上一阵子了。”
夏侯焱眉头微皱。
刘济泓像是窥破了他的心事,有些微恼,道:
“就你不解风情!像我九妹这样天仙一样的人儿,到我府上提亲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刘济泓的母亲郑夫人是正室。刘济泓上面有个哥哥,自从生了刘济泓后,好几年没有动静,郑夫人四处求医问药,才在四十岁的时候生下一女,排名老九,老来得女,被全家人宠爱有加。
夏侯焱依旧淡然喝茶,刘济泓被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惹笑了:
“怎么,浪荡公子做得久了,都不想着娶妻生子了——”
“老夫人身体如何?”
夏侯焱刘济泓那天仙般的九妹妹丝毫不动心,但在提及老夫人,却是连手头喝茶的动作都停止了。
许瑾年也不由得竖起耳朵来听,她知道他们说的老夫人就是先皇后之母。
前世里她对这些人全然都没有印象,被打入打牢之前,她知道夏侯音和夏侯焱一直在为皇位明争暗夺,现在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来看,想必夏侯焱的背后势力,应该有左丞相一族。
“还能怎么样?常年身体抱恙,我大姑本来是她的心头肉,自从那事发生后,我祖母就精神不济,勉强靠千年老参吊着一口气。”
谈起老夫人,刘济泓神色难得的正经,一丝愤恨之意从眼眸闪过,他沉痛的说,
“你知道秦王他——祖母若是知道此事,恐怕是活不成了——”
许瑾年闻言吃了一惊,前世里,秦王从来没有被人提及。
而现在,她似乎隐约知道了夏侯焱争夺皇位的原因,夏侯徽与夏侯焱的母妃义结金兰,是宫中难得的好姐妹,夏侯焱的舅家本来是普通的士族,因为刘皇后的原因,夏侯焱的舅家才逐渐的强盛。
而秦王与刘皇后先后出事,左丞相一族到底是耿耿于怀的......
秦王夏侯徽是何许人也!
夏侯徽出生于启隆十九年腊月二十四日,正值小年,西努国皇帝谢蒙颂趁着夏启国节庆时间疏于防范,突然来犯,前线传来了进攻吉城的告急文书。
太宗带着当时还在做太子的文帝以及作战骁勇的许家父子、江家父子、程家父子紧急出征。
谢蒙颂如果攻陷了吉城,接着便要进攻夏启国皇城龙城。
国家危亡正在旦夕,夏侯佑的太子妃当时正在难产,他甚至没来得及等待他第一个儿子出生,便又到前线指挥打仗去了。
后夏侯徽出生,天降祥瑞之兆,夏启国前线也捷报频频,打退了西奴国的进攻,还斩杀了西努国的领兵大元帅谢载裕,大获全胜。
谢载裕本是谢蒙颂最疼爱的儿子,本想趁着夏启国的松懈带儿子建立功勋,封为太子,结果惨在年关阵亡,谢蒙颂开始对夏启国进行了无休止的战争,当然,这是后话。
边关大获全胜,夏侯徽的出生,壮志凌云的太宗夏侯毓高兴得开怀大笑,在庆功宴上当着群臣的面,就封夏侯徽立为皇太孙,成为全天下一出生就成为皇储的第一人。
夏侯毓对这位皇太孙寄予了厚望,后又让苏仕成等名儒为师授其学问。
启隆二十年,夏侯佑即位,封夏侯徽为皇太子,又建立东宫,选拔功勋道德老成者兼领东宫,辅导太子。
其中左丞相刘霁昱兼太子少师,右丞相康琼兴兼太子少傅,中书平章录军国重事许德锡兼太子少保,右都督廖真弼兼右詹事、范洪基兼同知詹事院事。
太宗、文帝都对夏侯徽寄予了深切的期望,夏侯徽一出生就自带吉人天相,有天象说太子夏侯徽将撑起整个夏启国,夏启国在夏侯徽的带领下,将长治久安。
两位皇帝在策划这一切的时候,浑然没有料到一切在夏侯徽尚且三岁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据说,在西努国谢蒙颂的疯狂报复下,在一次祭祖大典上,皇长子夏侯徽与皇四子夏侯焱一起被西努国大将军掳走,在双方的较量中,夏侯焱被半途抛下,摔得半死不活的,在几年里都不会说话,见生人就哭
而谢蒙颂发誓要逮夏侯徽回国祭祀他的爱子谢载裕,中书平章录军国重事许德锡奋勇直追,几乎追到了边境,追逐的过程中,夏侯徽中途挣脱,消失在茫茫的草原,谢蒙颂见许德锡追杀太激烈,为保性命,只能放弃寻找。
后同知大都督江肇泰找到了被一头狼咬得奄奄一息的夏侯徽,咬得面目全非,浑身是伤,只能凭借太宗的赐玉和服饰,才能依稀辨出就是天之骄子夏侯徽。
夏侯徽的出事几乎给了皇帝致命的一击,也让全国百姓陷入了悲痛之中。
夏侯徽,不仅仅代表的是皇家兴盛,还代表着国运。
夏启国和西努国从此进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许德锡一家也从此开启了戍边战争,吸取了西努国多年偷袭的教训,许德锡开始从边界线上建立起了军事防御,常年生活在边疆。
夏侯徽侥幸活着,却活的生不如死,面部毁容,双腿瘸了,狼毒缠身,皇帝寻遍了名医,也无济于事。
后来文帝终于死心了,改立夏侯音为太子。
曾经的天之骄子夏侯徽,渐渐被人遗忘。
直到半年前,现太子夏侯音大力张贴皇榜,万两黄金寻找名医,为皇长子治病。
夏启国的人民,又渐渐记起了,有这么一位废太子,在皇宫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夏侯音简直是欺人太甚!”
刘济泓暴怒的声音将许瑾年的神思打破,只听“砰”的一声,从刘济泓手中摔出去的茶盏,立即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