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歌五人在无忧溪边交谈。
“昆琅?我见过他,是个戾气很重的花灵。”水北想起从前随梨族族主去过桃宫,见过桃族族主和他的儿子女儿。但是三少主应该是十六年前出生的,这些年也少有关于他的传闻。
“那你之后不会很危险吗?你打算怎么办?”琴歌问湛璃。
“我先去找我的花匠,确定她的安全,然后我们应该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湛璃想起了笙潇,希望她安然无恙。
琴歌点点头。
“你们呢?这个地方似乎是安全之地,你们只要在这里生活,应该不会再受到桃族主族的侵扰了。”湛璃看了看山南水北,他看得出来这两个是厉害的人物,既然见过昆琅,很可能就去过桃宫。
山南和水北互相看看,又看了看琴歌,没有说话。
“爷爷失踪了,我们得去找他。”琴歌知道,尽管他们已经对湛璃没有敌意,但暂时也还不能暴露自己主族的身份。
“我的背好像又开始痛了,我自己回去休息一会儿。”湛璃站起身来,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他知道他毕竟是个外人,还是个外族的人。
看着湛璃进了木屋,琴歌转头,望着山南水北还有鹿鸣。
“我们呢?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疑点也太多了。”琴歌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梨族的隐逸肯定事有蹊跷,琴歌的身份刚暴露就遭到了桃族的追捕,必定是桃族做贼心虚。”鹿鸣总是能一语道出事情的关键。
“鹿鸣说的对,如果主族是主动隐逸与桃族无关的话,桃族没理由要除掉梨族在外的少主,他们主族内兄弟姐妹互相残杀,争夺继承权情有可原,可是一个梨族的少主,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威胁呢?”水北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这次他放下了酒壶,眼睛里闪着光。
“爷爷失踪的时间也太巧合了,以往爷爷从不离开无忧谷超过一天一夜,如今已经三天过去了,爷爷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和踪迹,我担心爷爷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就像我和鹿鸣一样,差一点就落在落妲手中。”琴歌想起爷爷就感到不安,她拿起大石上的碎石,一块一块扔进溪水。
“别担心,我相信以陲渊的实力,至少能够自保,他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离开。”水北安慰琴歌。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少主,你出生的时候,梨宫里的占卜师曾经为你占卜,说你是梨族生死兴衰关头的主星,也是因为如此,族主才狠心将你交给陲渊带出梨宫抚养,并以御谷石来保护你,我想那个时候族主应该是已经预感到将有动荡发生。”
“也许现在就是梨族生死兴衰的关头,我绝不相信主族是主动隐逸,并在短时间内消失地无影无踪。少主体内的灵力日益增长,日后必定能够主导整个主族的兴亡。”
“我和山南希望少主能够跟我们一起,寻找隐逸的主族的下落,揭开十六年前的谜底。”水北每每想到不知踪迹的主族,就难以自抑自己的情绪,一向潇洒坦荡的他,也有些激动。
山南虽然不语,但他也一直坚定地望着琴歌,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琴歌有些惆怅。从小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是爷爷捡回来的花灵,随着她慢慢长大,她也试图问过爷爷关于自己的父母的情况,爷爷只说不知道,后来她也就放弃寻找自己的身份。
就在几天前,她成年了,灵力激增让她有了更多的灵力,她以为可以和鹿鸣自由自在地出去游历世界了,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变了,她不再是那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琴歌了,她是梨族的少主,是隐逸的梨族的少主!
现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一个沉甸甸的身份,却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自己的父母在哪里。桃族的追捕似乎来的毫无缘由,山南和水北的出现让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鹿鸣也看出了琴歌的犹豫和痛苦。从小陪着琴歌一起长大,他最了解她,她看起来那么阳光、善良又坚强,其实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需要照顾和温暖的女孩子。
寻找梨族隐逸的真相,躲避桃族的追杀,承担少主的责任,这些对她来说,曾经都太过遥远,现在突然摆在她面前,对她来说完全是重负。
“给她点时间吧!”鹿鸣望了望山南和水北。
鹿鸣站起身来,也朝木屋走去,山南和水北跟在后面。
琴歌独自一个人坐在无忧溪中的石头上,看着溪水缓缓向前流去,她曾经追寻过这条小溪,希望看见它的尽头。
她看着小溪越来越宽,越来越多的水汇集,小溪变成了一条大河,大河流到山谷的另一侧,突然遇到了悬崖,变成了壮观的瀑布,然后又重新回到了地面,大河蜿蜒远去,它的尽头应该是大海吧。
琴歌躺下来,闭上眼睛,阳光温暖地洒在脸上,春华大陆的阳光一直是这么温暖而令人感到舒适。琴歌头脑是一片空白,需要想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就索性什么都不想去想。但在她的心里深处,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她究竟是在无忧谷无忧无虑地等着爷爷回来继续以前的生活呢?还是走出这个保护圈,去担起更重的责任?
正午太阳当头,琴歌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坐起来,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避免太强的光线。
“抬头看天,只要天还在,就够了。”湛璃的声音响起。
琴歌慢慢挪开自己的手,抬头看天,天是久违的湛蓝色,清澈,深沉,让人感到平静和安心。
湛蓝色的天空下,湛璃站在无忧溪边,阳光洒在他湛蓝色的长袍上,他那令人平静的眼睛,比湛蓝的天空似乎更加清澈、深沉,他微微地笑着,他的笑像春日的暖阳。
在很多年之后,琴歌每每抬头看天,总是会在脑海里浮现这一场景,湛蓝色的天空下,绿草如茵的山谷溪水边,穿着湛蓝色长袍的湛璃,微笑着说:“抬头看天,只要天还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