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事司内部也是单线联络,横向保密。路七娘知道纯王要去海州查四岸县盐引案,却不知道袁十十已经和纯王顺利搭上了。龙幼株去凉州的消息,路七娘知道,袁十十却不知道。
事情涉及襄国公,皇帝极其慎重,龙幼株差遣谁去办都不能放心,遂决定亲自出马。
与此同时,太极殿内。
谢茂看着压在茶桌上的信笺气急败坏:“今日是谁守宫?怎么守的?这么大一张纸压在果盘子底下,看不见么?眼睛留着喘气使的?”
皇帝难得发一回脾气,吓得满屋子奴婢瑟瑟发抖。
尤其是近年才升上太极殿服侍的宫婢宫监,平日里见到的皇帝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何曾见他疾言厉色似要吃人的模样?若非规矩学得好,这会儿都要哭出来了。
郁从华赶忙从门外进来磕头:“圣人息……”
一句话没说完,皇帝反手就是一个茶杯子砸他面前,骂道:“越活越回去了!”
郁从华心里暗暗叫苦。
今日是他守宫,他也确实知道,果盘子底下压着一封信,他还知道,这信十成是襄国公所留。
可是,那信上封着一个奏字,就是专给皇帝看的。
他一个奴婢,难道还敢先一步帮皇帝拆了?不敢拆,那就赶快去禀告圣人?
老天爷,圣人在上朝啊。这要襄国公出了急事,他闯玉门殿也就闯了,就那么一封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信”,他哪里敢直接往玉门殿走?万一襄国公就是想和圣人玩个鱼雁往来的情趣,他直接带着信去了玉门殿,惊吓了圣人,小命还要不要了?
他一直在等着皇帝下朝,恰好赵从贵腰病犯了,他去探望顺便请了太医。
皇帝就发飙了。
“传旨,宣镇国公入宫,朕即刻要见他。”谢茂吩咐道。
衣飞石又跑了!
这回跑得比较理直气壮,趁着谢茂去上朝,他留了书信压在最显眼的位置,算准了下人不敢轻易拆看,等谢茂散朝回来看见他的留书时,凭他的轻功,圣旨也追不上他了。
谢茂也不指望能把他追回来,衣飞石既然敢留书,就必然做了万全准备,绝不会被追回来。
衣飞石也没打算骗他,信上直接说了,去凉州清理门户了。
得,朕拿你没办法,朕让你爹治你!
纯王谢洛是奉旨查案的钦差大臣,出门要摆他二等王爵的仪仗,还得供着皇帝发下来的圣旨,走起来那叫一个拖拖拉拉。哪怕谢洛半点儿都不敢拖延故事,一天还是只能走三十里。
“……走到凉州,孤府上小儿只怕都会打酱油了。”谢洛唉声叹气。
龙幼株扮作锦衣卫百户,带着一支十二人小队,若即若离地跟在他身后。
监察钦差,是黎王被圈之后,听事司才兴起的正常程序。以往听事司监察百官却绝不会管钦差,皇帝下了严旨,绝不允许再出现黎王旧事。如今钦差就被盯得比什么官员都严格。
傍晚,赶路的谢洛错过了驿站,钦差行辕于野外扎营夜宿。
龙幼株也带着人支起帐篷,埋锅造饭。信鸽扑棱棱飞来,龙幼株拆了竹筒一看,发现里边装的居然是薄如蝉翼的鲛绡纸通常,只有极其重要的消息,才会用价值千金的鲛绡纸传递。
消息用的是暗语,内容很让龙幼株惊讶。
衣飞石已经去凉州了,皇帝召见了衣尚予,听风营随后跟了出去。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哪里走漏了消息?龙幼株不知道衣飞石和衣尚予都想干什么,她只知道,一旦衣长安谋逆的消息传出来,她的差使就算彻底办砸了!
“喝一口热汤,收起帐篷。咱们要连夜赶路了。”
龙幼株直接将自己的帐篷摔在地上,“前组留下收拾痕迹,后组跟我出发。一人双马,马歇人不歇。一刻钟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