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看着他在自己指尖不住蠕动的嘴唇,很想亲一下。
两人都察觉到气氛中的旖旎,衣飞石不动了,谢茂就盯着他。短暂的僵持之后,谢茂轻咳一声松开了捏住衣飞石嘴唇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点儿温热暧昧的触感。
衣飞石低头不肯再看谢茂,问的话却很直接:“臣在别院候了多日,陛下不曾来。”
言下之意,我在别院等了多日,随时恭请陛下临幸,那时候你不来,现在我都趴着起不来了,你才想起要睡我?是不是有点不分场合?
谢茂真被一口气呛住了,咳了两声才尴尬地说:“朕安置你在别院,是心疼你一早一晚去中军衙门辛苦,那地方不是离着近么?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要你随时侍奉床笫。
短暂的沉默之后,衣飞石抬头,看着他的双眼,问:“臣万死。敢问陛下,不是那个意思,那么,陛下待臣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还小……”
“臣长兄十五岁时,已独领三千轻骑,斩首四百级。十六岁与阿嫂成亲,次年就有了儿子。陛下,臣不小了。”
谢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说衣飞石小,除了小衣确实年纪尚少,也是因为他觉得小衣心智也不够成熟。
一个人在十五岁时做下的决定,二十五岁时会不会后悔?三十五岁时会不会后悔?一辈子那么长,总要再认真一些才好。如今谢茂努力压抑着的,并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冲动。一旦他和衣飞石开了禁,那就是一辈子的约定。他不可能忍受衣飞石的“后悔”。
什么合则聚、不合则去,屁!在谢茂的心目中,根本不可能和衣飞石和平分手。
他憋了两辈子了,你憋两辈子你变不变态?只有谢茂自己才知道,他藏在心内的控制欲有多么疯狂。一旦衣飞石答应跟他在一起,他死也不会放手!
这种极度控制的欲望早有肇端,否则,他为何非要在权位上压住衣飞石?
谢茂了解自己。他喜欢衣飞石,重视衣飞石,也不愿自己的疯狂伤害到衣飞石,所以他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为此不惜一直压抑着本能,慢慢地等待衣飞石长大。
他会给衣飞石选择的权力。
长大后的衣飞石若始终不愿意,他仍会和前两世一样尊重衣飞石的选择。
不管任何时候,他都不会真的强迫衣飞石雌伏。
可是,若这一世,衣飞石对他点了头,对他真心实意说了甘愿,他绝对绝对不会放手。
这压抑了两世的渴念与偏执,谢茂对衣飞石解说不了。然而衣飞石被他揉来搓去也有几分脾性,这时候非要求一个说法,他只硬邦邦地镇压:“朕说你小,你就是小。”
自来玩弄娈童的,多是喜爱十四、五岁的少年,皇帝居然是真的嫌自己小?
衣飞石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陛下喜欢的不是娈童,而是赳赳丈夫?那自己这样确实是有点不够看,还得再长两年。
思及此处,他莫名其妙就想起父亲说他“逼奸皇帝”的话,竟有点不好意思。
这要是上下弄反了的话,自己刚才问皇帝什么意思不意思的那番话,是不是就显得有点太着急无礼了?
衣飞石闹了个大红脸,低头不敢再看谢茂,赔罪道:“臣万死。”
衣飞石一直以为,皇帝是要自己在床笫间充作妇人。谢茂对他的每一点儿好,都像是一张编织得密密麻麻的网,四面八方朝他扑袭而来,他则是被困在其中的猎物,总有一日会被皇帝扒皮拆骨、吞吃入腹。
虽说人在军中,对男男之间的事也见得多了,可他毕竟生下来就是丈夫,雌伏这样违背本性的行事,做起来终究颇为抵触。他愿意给皇帝睡,心底也隐隐觉得自己是做了牺牲。
现在嘛……衣飞石低着头,脑子里闪过皇帝俊雅潇洒的模样,他觉得,他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