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愣住了:“鬼帝?”
不把鬼帝揪出来,赵氏惨案就无法真正地结案,这对于被洗冤录时效卡死的林禹来讲,自然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可惜的是纵使是国丈爷自己的记忆,林禹也没看到这鬼帝的真面目。
其每次与国丈爷接洽,都是笼在一身黑袍之中,甚至连声音都明显经过伪装,似乎在嗓子眼里特意安装了什么变声器,严谨而神秘。
通过这些天的追查,无论明里暗里,这个神秘的鬼门在京都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线索,更不用说找到他们的首领鬼帝了。
而现在,自己居然从一个自尽溺亡的死者身上看到了这两个折磨自己数天的字眼。
他可不想自己明明带着个金手指却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要真那样,只能说明自己无能。
“大人,这人刚死不久,怎么就会滋生这么多虫子?居然还能组成字?”耿青凑到林禹身后,忧心仲仲探继续说道:“传闻说那鬼帝很有神通,能千变万化,更能召鬼成军,这些个虫子,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什么地府鬼虫,水不能淹,火不能化……”
林禹摇头冷笑:“只是那鬼帝故弄玄虚而已,别自己吓自己,什么千变万化召鬼成军,他真有这本事,还需要整这些玄乎玩意?直接杀进皇宫端坐皇位岂不便捷?”
言毕,从草丛里捡起一根枯枝,照着遗体的额头就轻扫过去。
“你来看看,这哪是什么地府鬼虫,不过是一些不知名喜欢嗜血的虫子而已,这额头上早就刻着血字,这些虫子定是死者投河前就被塞藏在了身上的。”
耿青凑过去一瞅,果然见那露出的额头上赫然刻着那八个字。
甚至因为遭水浸泡,创口里的肉都臌胀翻出,越发显得明显。
林禹把枯枝一扔,直起身,轻蔑冷笑:“这应该就是那什么鬼帝故意鼓捣出来蛊惑人心的,唯恐天下不乱,这可怜的士子看来也并不是自尽,而是被迫自尽,无辜成为那鬼帝作乱的道具,哼哼,如此故弄玄虚,倒显得太雕虫小技了,我们只要把这情况压着不散发出去,便是破了那什么鬼帝的招儿。”
耿青连连点头:“对对,大人真是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搬尸工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耿青安慰道:“好了,这并不是什么地府尸虫,别再害怕了,赶紧给我拉去埋了。”
林禹却赶紧摇手:“不,拉回咱清吏司的停尸房去。”
“大人的意思是?”
“这苦主死不冥目,也有冤情啊!”
林禹本想立马展开对这士子记忆的查探,可奇怪的是,那洗冤录似乎毫无反应,自己使劲眨巴着眼睛也没有精光逸出。
难道这洗冤录灵不灵光还看人的?
而那些虫子受到林禹的惊扰,已经都蜷缩回尸体的衣衫下藏了起来,露出了死者的真容。
只见整张脸虽呈苍白的死色,模样却还是周正的,生前自也是位翩翩俏公子。
唯独双眼因为溺水窒息而暴突在外,摆出一副死不瞑目的可怕模样。
“大人,那这些虫子要不要就地先处理一下?”
“先都收集起来养着,这也是极其重要的物证,你现在就安排人先鉴定一下这是何种虫子,搞清它们的习性,然后派人去城内各处悄悄查探一下,因为要养这么些虫子,总会有特别的迹象的,譬如有没有人经常跑菜场单买大量新鲜猪血鸭血什么的……”
耿青自是个人精,一经提点,自然恍然大悟:“卑职这就去安排!”
心里却也有些讶然:“大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老辣了?实在是佩服!”
林禹自踱步到护城河边,望着河两岸已经绽青的细柳出神,幽然叹谓:“唉,那鬼门的人,自也都是被逼得木有活路的劳苦大众呢!林禹啊林禹,你千万不能站到这些可怜的人的对立面去啊!”
是啊,鬼门固然装神弄鬼,但这何尝不是弱势的他们奋力反抗不公的一种谋略和手段?
然而这种反抗,必然又夹杂着诸多血腥暴力和难以原谅的罪恶……
林禹一时间思绪万千,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要融入这个世界,就算不能挽狂澜于即倒,也要尽力拯救百姓于水火吧?
鬼门鬼帝,有时间的话,咱俩好好畅谈一下人生若何?
远远的,在城墙上,一个浑身甲胄的守城卫兵一双妙目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禹的身影,皱眉自语:“这林郎中倒不是那么窝囊,居然一眼就瞧出了其中蹊跷,看来父亲的大计又得另作调整了。”
林禹似乎感觉到了城墙上有人正注视着自己,转身抬眼望去,却只见垛眼空空,哪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