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染暗道不好，拉着青尊铭祁转身就要跑，却终究是慢了一步。

“柯染姑娘留步。”这个胖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柯染姑娘留步啊。柯染姑娘妆安。哟，柯染姑娘身边这位姑娘生得好别致，这小脸蛋白嫩的，啧啧啧。”

青尊铭祁下意识地向后一退：“敢问公子可是前韩太傅之子韩溥舟？”

韩溥舟脸上的肉挤出一抹笑，显得格外滑稽：“嘿嘿，在下正是。我爹可是教导过当今皇帝的人，上方天龙见了我爹都要礼让三分”

“哦？好大的脸面啊。”

“那是自然。”韩溥舟说道，“若不是没有我爹，当今圣上就不会坐在那个位置上。”

“听起来韩老爷真的是好生厉害。”青尊铭祁弯眸，“不知道小女可有幸与之一见？”

柯染一惊，拽了拽青尊铭祁的袖子。

“自然可以。”韩溥舟脸上乐开了花，“改日，不不不，明天！明日我便请姑娘来我府上一叙。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青花。”青尊铭祁抬手作揖，“是柘苏南边的商人，本是路上的商旅，却不料路上遇见了歹徒，多亏了有柯染姑娘相助。如今能有幸识得韩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随口应付了几句，青尊铭祁便被柯染拉回了木屋之中，看着柯染脸都黑了的样貌，青尊铭祁不由得觉得这个姑娘格外可爱灵动。笑出了声。

“姐姐你还笑。”柯染气呼呼地跺脚，“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摊上大麻烦了。”

“怎么，不就是去拜访一下韩家老爷吗？你不是说了，韩老爷是个大好人。”

“我是说过韩老爷是个大好人，但是我又没有说，那个韩溥舟韩公子是个大好人。”柯染坐到青尊铭祁身边，“韩溥舟想让你去他们家，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姐姐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打得过他们呢？”

青尊铭祁一脸无所谓：“你这丫头，谁说我一定会遭遇不测了。况且我是去拜见韩老爷，又不是去见韩溥舟，不会有事的。”

“可是……”

“哪有什么那么多的可是。你既然这么担心，不如你跟我一同去？”

“我自然要跟姐姐你一起去，那个韩溥舟要是欺负了姐姐，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你这丫头。”青尊铭祁无奈，“且不说这个，柯染你可知道最近这几日于阳城中是否点了烟花，我与家人说好了，如果是平安到城中，则燃放烟花报平安。”

“唔…不知道呢。”柯染歪头想了想，“我不经常去城中，等我去帮姐姐问问从城里采办回来的人。”

“嗯，有劳你了。”

青尊铭祁点了点头，却发现柯染一直在盯着她看，不由得又问道：“怎么了？”

“姐姐你是从外面来的吧，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柯染不好意思地说到，“我最远也就去过于阳城，我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听说外面的草药都是一些奇珍异草，人们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女子从小就有学上，笑起来的样子比山上的花还要好看。我多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我没有生魂，听老人们说，没有生魂的人在那些大地方是会被有生魂的人欺负。”

无魂者，泛指没有生魂的人。虽世间有千奇百怪，但终究有数，故而有一部分人的魂魄没有与诸子怪力乱神融为一体，因而降生之时没有任何生魂能力，与普通人无二样。

“不会的。”青尊铭祁言，“并不会被欺负，人们都贪生怕死的很，尽管拥有生魂，但是使用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为了活着，人们也都是尽可能的少使用生魂能力。他们有些人，其实跟你们普通人没什么二样，或许他们还会更羡慕柯染你这样的无魂者。”

“那么姐姐，你去过皇都吗？”

“去过。”

“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皇都……没有这里的碧山绿水，也没有群鸟相伴炊烟人家。但是却繁华不断，四国各地的人都聚集在那里，交易买卖，安居乐业。拥促却又让人心安。”

“姐姐你喜欢皇都吗？”

青尊铭祁一愣，随后垂眸。

——祁儿，祁儿。待你我有空，一定要带你去大漠看看。看那里夜晚的明月，白日的孤烟。

——好。

——然后我们就要游遍四方国，看尽天下美景，最后……

——最后回到皇都。

——皇都是我的家，铭祁终究都是要回家。

嘴角微微一笑。

“自是喜欢。”

“听起来真好。”柯染托着脸笑道，“我也好想去看看姐姐说的外面。去看外面那些没有见过的事，看没有看过的书。不怕姐姐你笑话，我没有爹娘，是被村子里的人捡回来的，人们一人一口饭把我喂大，教我种植和识别草药。我想出去看看，去学习外面的知识，去认识外面的人。再回来教给村里人。我没有家人，村里人就是我的家人。”

终究要回家。

“人各有志，你若是这样想，也是很好。”

第二天韩溥舟亲自坐了马车来接青尊铭祁和柯染二人。青尊铭祁借了邻家阿嫂的长帘帷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韩溥舟眉头一皱，说着便要去掀青尊铭祁的长帘：“青花小姐这是做什么，你我不是照过面的吗？”

柯染忙上前挡住：“韩公子莫要无礼，青花姐姐可是因为家中有规矩才要戴帷帽，公子可莫要坏了姐姐的家规。”

“自然不会。”韩溥舟笑得一脸横肉发颤，“那就请二位姑娘上车吧。”

三人同坐在马车上，青尊铭祁不由得感叹这韩溥舟真是财大气粗，马车内部实其大，所铺的坐垫都是锦华布料，马车门口还挂有香囊垂玲，韩溥舟这样庞硕的体型，再加上她们两个女的，居然没有丝毫的拥挤感。自从上车之后韩溥舟就时不时地看向青尊铭祁，最后终究是忍不住开口：“我已于青花姑娘已与我照过面了，想来也算不得上是外人了。更何况这是在马车之中，这帷帽自然应该不用带了吧。”

“韩公子此言差矣。”青尊铭祁开口，“不是要在外人面前戴帷帽，而是拜访他人之时我家女子皆都要头戴帷帽来遮面。因为家里人说我先祖母乃是青龙神下的侍女，本是要生生世世都要供奉青龙的，但是因为与我先祖父心生爱慕，为了能跟我先祖父长相厮守，先祖母除了在家中都要遮面戴帷帽出门。如今已过多年，规矩松散了些许，变得了只需拜访之时出门才需都戴帷帽。这已是对我们这些小辈们的宽宏，我们怎能对龙神不敬，对先祖不敬。”

韩溥舟听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说对。

青尊铭祁翻了个白眼，自己戴帷帽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韩如忠认出来，刚才那一套话都是自己瞎编的。哪有什么青龙侍女看上了人不能嫁人的，成亲和供奉龙神二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从冲突。

这韩溥舟，是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