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杰拉德全身赤裸地躺倒在草地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就像是要把肺都给他咳出来了一样。
此时他身上的皮肤都像是新生的婴儿一般光滑柔嫩,但脸上却布满皱纹,身体有种被掏空的感受,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哼!你这个愚蠢的家伙,要不是你做的蠢事,本来计划的目标马上就要达成了,现在倒好,这里是肯定已经待不下去了!”
艰难地抬起那只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右手,摸着脸上浮现出来的褶子,杰拉德的眼神中满是幽怨与仇恨。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一生不管怎么过,都难以跨过百年这道坎,而在猎魔团的追击下,他一下子就提前度过了几十年的岁月,这怎么能令人甘心?
“亚斯塔禄……咳咳……”杰拉德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忘记了,直呼我的名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又怎么样?我请求你,在我死后,用你的力量杀死这些人,为我复仇。”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没几年好活了。”
杰拉德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说道:“我想你肯定有办法帮我达成心愿,只要你答应了这个请求,接下来我任你摆布,即刻启程吧!”
……
阵阵恶寒侵袭着身体,四周的一切看不到也抓不到,仿佛处在一片没有一丝光线的冰冷世界,仿佛自己已经失去了躯壳。
西塔的意识渐渐苏醒,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的意识在沉沦与清醒之间不断徘徊。
“好冷、好冷……”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他仍旧感觉身体被无尽的寒冷包围着,又有种被重物压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呼……忽然,一切仿佛云开雾散,豁然开朗,西塔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可紧接着,寒冷与那种难喘气的感觉再度袭来。
“唔……这是要压死我吗?”
闻到那股熟悉的药水味道,不用想,这里肯定是那个自己刚刚离开没几天的地方。
“头好痛啊……”他睁开眼睛,那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果然是被子,三床厚重的棉被压在身上,任谁也不会感到好受的。
四肢麻木而冰冷,后脑勺却又传来阵阵疼痛感,他就连想要踢开被子都没办法做到。
“呀!老哥,你醒了!”
看着艾迪端着一盆热水和毛巾走进病房里,西塔没来由的一阵不爽。
“你想压死我啊!快把被子给我拿开!”
艾迪一边掀开上面两层的被子,一边嘀咕着:“是你自己一直在说梦话说‘好冷、好冷’的,人家看你身上确实在发冷才好心拿来被子的……”
“这被子湿了?哥,你先下来吧,要换铺盖了。”
被小表弟这么一说,西塔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应该是出了不少的汗。
这次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可是从外表看上去,却要比上次的身体情况更加糟糕,下床都得扶着,不然两条腿都是麻木的。
“哎?那边是谁?”西塔看见房间另一边,被白色屏风隔着的床位上,貌似还躺着一个人。
“哦,那是哈里斯教授,他的伤势比你严重多了,因为勋章受到猛烈冲击而导致体内震荡受了轻伤,关键是吸入的有害气体过多,直到今天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
隔着干净洁白的布,看着躺在那边床上的黑影,西塔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起初他还觉得,这位教授就是个凶悍的肌肉怪人,甚至觉得,最好在学院里不要和他碰上,不要和他产生任何交集,免得被抓去进行魔鬼训练。
可现在,一想到之前他把防毒面罩递给自己的样子,他只觉得胸口中有股愧疚之情滋生。
魔法职业者,无论有着多么强大的魔法天赋,无论有着如何强大的招式,他们终归是人类,他们的身体顶多也就是强于大部分的一般人,普通人会受的伤,他们也会,普通人会生的病,他们或许抵抗力稍强些……
这会儿清醒了一段时间,身体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四肢的恶寒不再,这只不过是脑震荡的后遗症,醒来待一会儿便舒服了。
他起身走到屏风的另一边去,看看教授的情况怎么样了。
哈里斯安详地睡着,一个棕色头发的女人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应该是一直在看护着他,很累了,才这边上休息一会儿。
看这背影,西塔感觉自己貌似见过,摸了摸下巴,这才想起,这不正是与哈里斯教授搭档的那个女猎魔者吗?
“看来两人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他撇了撇嘴,正打算离开,自己只是脑震荡,这会儿醒来了就可以出院了,这两位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了。
这一次的出行,让他见识到了可以算是大陆高阶魔法职业者之间的碰撞。以往父亲执行危险任务的时候可从来没和他说过,却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碰撞,竟能如此近距离地感受。
以后的路还很长,至少要开发了勋章的三大能力,达到四级教授级的骑士,才能在众多魔法职业者中间有得一席之地,这中间还要经历多少磨难,没有人能够预见到。
……
“这次哈里斯的重伤,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低估了那名契约者的力量,没安排你跟着他去,或许事情的结果会好些。”
房间里,斯内特倚在窗口旁边,表情十分自责,而西塔站在桌子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知道自己有错误,就要勇于承担,我已经向院长递出了报告书,引咎辞去副院长的职位,迪亚诺,你也要引以为戒。”
屋子里的气氛非常沉闷,西塔百般思考,犹豫不决着,当抬头看到乔治教授那高大伟岸的背影,他很快就有了决断。
“教授,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
“那名契约者,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坏事,猎魔团却要将他赶尽杀绝,这点我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吧?”
“呵呵。”斯内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冷,“有些话本不该对你说的,不过你既然问起来了,我也就回答你。”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判断一个人是否该被抓捕或是斩杀,不是光凭看他是否做了恶事。而且,你只见过他一面,只听过他的一面之词,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