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闷热苍穹下军士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沉重的链甲本应是领主的恩赐但在漫长行军中却成为了对其反复折磨的负重。
只是任豆大般的汗珠从额头划过眼角,军士们仍竭力保持着行军路线,没有半点怨言。
他们是骄傲的黑森卫队,是屹立在圣陆西北的伟大黑森家族中最令人胆寒的精锐。
夺目的黑鸦旗行进在最前方,这常人眼中避之不及的不详飞禽正是他们的标志。
披坚执锐,金戈铁马之音令两旁时而路过的零星农夫皆是卑微的俯下身子,唯恐有半点冲撞。
厚重黑云接连天际仍无法遮盖住那一丝躁动,闷雷声中似有古老传说中的异兽将呼之欲出。
如此微风难拂半点的天气在往日一定会让人感到烦闷,但此刻却难有人顾及这焦躁又满是湿润的空气。
“暴雨将至?”
朗贝尔策马行至军伍旁侧,抬头望天颇为忧愁地轻声自语道。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兆头,雨水淹没下本就凹凸不平的乡村土路势必会化为一滩滩泥泞缠住行进的马蹄。
若是不能如期赶上此次出海那可要待到半月之后才能再有机会了,而这显然是朗贝尔所不愿见到的。
他可是花了重金才雇到的那艘大船,而这笔财富对于此刻的黑森家族可并非皮毛。
“我伟大的主人,暴风雨的到来意味着我们即将到达港口,这未必不算是一个好消息,您不用担心,圣灵将庇护虔诚的黑森人!”
眼见尊贵的伯爵满怀忧虑,一名头发金黄,面相瘦弱且颇有尖嘴猴腮之感的胡特人凑上前去,搓揉着手心附声说道。
尽管行进中的二十名黑森军士见此一幕皆是满脸不屑,甚至颇有怒色,但闻听此言的朗贝尔却是不由精神稍振继而回首叹道:“戈斯,你总是这般善于感察人心,哪怕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但现在我依旧不得不这样说,若是我那不成器的兄弟有你一半......嘿,此番也不至于由我亲自远赴那新大陆了。”
朗贝尔眉宇间缠绕着无奈,堂堂黑森家族的子嗣怎能整日沉迷于那些下等人谋生的玩意儿呢?
锻铁炼剑!该死,难道真是那次意外坠楼让他的脑子摔坏了吗!黑森家族的子嗣哪怕只是私生子也绝不允许成为一名卑贱的铁匠!
这不止成为那些不怀好意的王国贵族们难得的笑料,更是家族的耻辱!哪怕直至如今,自己这位不成器的弟弟也似乎并未意识到家族已是日渐衰落,再无往日辉煌了吗?!
思绪至此朗贝尔不由朝着遥远地后方望去,他似乎能看见有位不修边幅的年轻人正跟随着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向导远远吊在后方。
......
“我的主人,您的称赞令戈斯受宠若惊,戈斯哪里能比及黑森族人半分!噢!前面不远有一家旅店也许可以令我们避过这场暴雨!”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的忠仆。”
随着朗贝尔的欣然颔首,这支步伐已是颇显沉重的队伍终于是得到了休整的机会,而店家此时也早已迎了出来。
自那位身份显赫,威望极高的教皇陛下发布号召至今不知已有多少王国贵族至此出海,这也使得沿途旅店生意日渐兴隆起来。
曾几何时出海的只有两种人,勇敢无畏的探险家,以及同样勇敢无畏的商人。
而现在,又多了勇敢无畏的开拓者。
他远远便已望见了醒目的族徽与旗帜,虽不知这位身份非比寻常的大人物到底来自十七国的何方但这显然并不影响他殷勤恭迎着贵族的到来,半年来的经验令他知晓只要这些出手阔绰的贵族老爷愿从指尖露出一丝缝隙,自己便能得到足以令不少野蛮佣兵都倍加眼红的意外之财。
来自修道院的帮仆诚惶诚恐地接过缰绳,在军士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牵过骏马。
店主是个地地道道的当地人,像他这样为修道院经营产业的人并不少,甚至很多当地人都将这当做了蓄养生活的不二选择,他们总是会竭力避免为自家的领主服役,这当然是一种极好的选择。
“日安!我的大人,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