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川练过几年拳脚功夫,只这一下,那人已是捂着腹部痛苦地蹲了下去。
那些站在旁边袖手围观的人们,这才你一言我一句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这人醉醺醺地上街,偶然瞧见摊子前的红杏生得标致,便上前调戏,小满见不得嫂嫂受人欺辱,这才被他提了衣领子。
挨了这一下,男人的酒倒醒了一半,怒火更盛,好容易站起来,就要去找合川寻仇。
谁料一晃眼,正瞧见天杰的脸,他整个人瞬间像被倒空的面粉袋子软了下来,又是尴尬又是陪笑地喊了一声:“三……三少爷。”
天杰这才仔细看向他的脸,眉头皱起,“阿富?”
确是家里的长工陈富,只晓得他经常酗酒误工,被阿娘斥责过好多回,前一阵差点儿被赶出门去,不成想没过几天,这厮的胆子竟肥成这样。
陈富哭丧着脸,对着天杰拉拉扯扯,“三少爷,我再也不敢了,这事我求您不要告诉大奶奶,求您了。”
天杰不想与他多攀扯,皱眉拂开他的手,“先去醒醒酒,别在这里现眼。”
陈富悻悻离去,红杏的眼泪还未干,却还是勉强笑着,对他们一再做着感激的手势。
小满只说了一声:“多谢你们。”便撇开头,不再声响。
合川忽而叹道:“可惜了。”声音极轻,只有天杰听见。
天杰瞧了一眼那摊子上摆着的五花八门的针线活,再看一眼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最后只是道:“你放心,这样的人回去我就让阿娘把他打发出去……”
一出口他才发觉“你放心”这三个字多少唐突,脸一红,顿了两秒钟,再开口,仍是有些不合时宜,“你们在这……摆摊多久了?”
红杏伸了两个手指,小满替她答:“两个月。”
天杰不说话了。
红杏弯下腰,从摊子上拿了两件坎肩,朝着他们手上递过去。
天杰臊得满脸通红,连连后退,挥手推拒。红杏却也是犟,硬要塞给他。
倒是合川大大方方就接了来,还点头笑道:“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领了便是。”
天杰无奈,只能接了过去,另一只手往衣袋里掏着,拿出钱夹,取了几张大额钞票,“剩下的这些……我也都要了。”
红杏不接,望着他们的眼中仍然泪光盈盈。
合川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他一把,“都说是人家的心意了,你这是做什么?”
红杏破涕而笑,轻轻点了点头。
天杰收回手,拿着那坎肩离开时,觉得自己的手上好像有着千斤重。
似乎总这样,不过想帮她一把,到头来,却反而还拿了她的东西,害她更累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