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书檀墨香嗅入鼻尖,她回神却见马清玄抄着袖口,强忍着点点将落的双眼皮,死撑着跟她讲话。
“娘子怎么还没睡啊,是……是太颠簸了不习惯吗?”
他边说着,边用手拍了拍自己脸颊,瞬时清醒了大半。
“没有,我在想事情。”
“娘子想找的东西,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等咱们到了廉州,首先要去的便是那珍宝阁。”
卢琛儿欣然一笑,重新审视了眼前的少年,从初见的不学无术放荡不羁,到如今的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他似乎不太一样了。
“娘子若是嫌船板硌得慌,便倚着我。”马清玄说罢,展开胸怀,拍了拍自己,示意她过来倚。
他半梦半醒,睁着惺忪睡眼,像极了一个懒塔塔的树懒,只不过,他比树懒俊俏百倍。
想到那日为她受伤,为她挡雨,她心头一颤,轻轻上前,倚了上去。
马清玄微微直起身,将身子向她倾斜,半响低头再看,她已然闭上了眼。
秋夜微凉,合着灯盏的星点,衬得她一张小脸分外玲娇百媚。
他轻轻拂动她的青丝,穿过柔软的发间,心口恍惚间错乱不堪……
若是下辈子能选,我们还是不要相见了。
日上三竿,总算过了水路。廉州临京城更近,这街市喧闹比永州更甚。
卢琛儿随马清玄穿过熙攘的人群,他时不时回头看她,悄悄伸手护于她的身侧。
未时,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廉州商贾巨多,居无定所,多半停靠几日便走,所以客栈总是少有富余。
卢琛儿迫不得已,只能和马清玄挤在一间。放好行李在楼下简单吃了点,就奔去了那个远近闻名的珍宝阁。
可惜来得不巧,两扇厚重的黑漆金顶木门紧闭,卢琛儿心头凉了半截。
“欸老伯,这珍宝阁这么早就打烊了?”
马清玄凑到隔壁的小店,笑盈盈的打听消息。
那老伯见他穿着不凡,便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接着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这珍宝阁出事了,说是丢了南郚进贡给太后的寿礼。现如今啊,那珍宝老板连同阁里的伙计,全在县衙的大牢里待着呢。”
老伯抬眼瞧了日落,道:“明日会审,这上头派了钦差。”
“这么严重?”马清玄佯装吃惊,谢了老伯,便转身对着卢琛儿道:“先回去吧,明日去县衙瞧瞧。”
暮至风起,一轮朦胧月色洒下。
卢琛儿半倚在床榻,盖好被子,这眉间紧锁,却是忧愁百倍。
马清玄在窗棂旁斟茶,看到她愁容不散的模样,嘴角轻笑,“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不通。”卢琛儿百思不得其解,“南郚给太后的寿礼,为何会在珍宝阁呢?”
“兴许是一路颠簸,有些损坏,到廉州歇脚,顺便修缮?”
“那珍宝阁奇异宝贝无数,又怎么会冒着满门抄斩的下场去弄丢一件寿礼?”
寻死也不带这般惊天动地的。
“娘子是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傻子都能看出来啊!”卢琛儿有些急切。
“嗯啊。”马清玄饮了口茶,敛笑道:“既然傻子都能看出来,那娘子还担心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