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善恶难分的生物。

牲畜。

人类辱骂对方时的词语。

而我，是家畜。

夹在人类和神明之间。

被双方各执己见的所谓的正义一点一点啃食。

这世不存在客观意识。

所有的客观意识都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主观意识。

就连那些所谓的真理，也是全体人类共同精心谋划的主观意识。

人类将物种分类，赋予他们名称，掠夺他们，利用他们。

而现在，终于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同类。

我们，变成了家畜。

“43号，起床……”

人声被一团杂音覆盖。

似有千千万万人在说笑，在哭泣，在咒骂，在告白。

吵闹。

声音又突然停住。

房间的铁门变成了父亲画室的门。

灰色的螺旋木纹像极了黑山羊的触手。

“咔嚓。”

门锁开了。

伸出了板斧。

伸出了长剑。

伸出了触手。

伸出了羊蹄。

“家畜，救救我们。”

“43号，救救我。”

“潘，救救我。”

“小随，救救我。”

“相随，救救我。”

“顾相随，救救你自己。”

成千万的声音在呼唤着我，让我去拯救他们。

可我没办法。

我自始至终都在借用着黑山羊的力量。

甚至，从来没有真正发挥出来过。

我只是一个懦弱，自卑，敏感的感性废物。

“潘。”

她在呼唤我。

“潘。”

深情地呼唤着。

“潘。”

因为我是他的另一半化身，所以她才会对我这么好吧。

“相随。”

还有笙儿。

她已经变了，变成了冷血，无情的牧场主。

我是她眼中的家畜。

“砰!”

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拎了起来。

“43号家畜出现SAN-DOWN反应，请求驯养师支援并查看情况。”

一阵人声传来。

过了一会，身边一阵仪器响动的声音，我的身被插了各式各样的检测仪。

好吵。

我的理智快要崩溃了。

次回溯时的窒息感依然残留着。

救救我。

谁都好，救救我。

“家畜的求生意识消失!”

“这可是场主亲自点名留意的样本!不能让他死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他的身体里已经有生产的迹象了!”

“编码?”

“编码004，莎布……莎布·尼古拉丝!是黑山羊!”

“不……这不是黑山羊……”

“为什么……黑山羊……是白色的……”

“这只是一半的黑山羊!”

“另一半在哪?”

“他……他就是……”

瞬间死寂一片。

“古神……来惩罚我们了?”

“别胡说!我们已经掌握了复刻古神的技术……这不可能!”

“把43号的档案拿来!”

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

“报……报告，找不到……”

“什么!”

“信息库里完全没有43号有关的信息，甚至这个代码也不存在……42号接下来……就直接是44号了……”

“这……怎么可能……”

“把他给我弄醒!这事有蹊跷!”

阵阵压力感从胸腔传来，他们在全力拯救我。

“潘。”

又来了。

“活下去，不要离开我……”

她在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