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眼睛疼,身上也疼。
甚至直到现在,她脑袋里依然浑浑噩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死去的自己再睁开眼居然躺在他怀里,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爱了一辈子,又恨了一辈子的人……
屋外嬷嬷的话语断断续续传到耳朵里,两世的记忆纠缠在一起……杜容芷强打起精神,“谁叫你欺负我……”只说了一句,从前所有的屈辱,怨恨,痛苦,绝望,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缺口,眼泪就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倾泻而出,她抽泣道,“嬷嬷原是说……你什么都懂,我只管闭着眼往床上一躺,剩下的你来就行了……谁知你竟害得人家这样疼……可见……可见你根本一点都不爱惜我!”说着,又呜呜呜哭了起来。
宋子循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
却说杜容芷这话也是有缘故的。
宋子循成亲之时正值十八,虽则房里早有宋夫人给的纤云皓月,但因他与继母素来面和心不和,是以这两人虽日日服侍他,但却并不曾收用。再者国公府家教森严,且他素来洁身自好,平日自不屑流连于花丛之中,于是这新婚之夜竟是他头回与女子亲近。
上辈子两人第二日起身俱是眼底下泛着青乌,杜容芷更是全身跟散了架般,连走路的身姿都有些怪异。外头服侍的下人只当是自家少爷初知人事,不知节制,实际却是宋子循这人死要面子,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偏又“耻于下问”。
杜容芷倒是没什么怨言,因想着此时彼此是对方的唯一,虽被折腾得全身酸疼,自己还懵懵懂懂,但到底还是欢喜多过遗憾。可为了这事,宋子循却是实实在在郁闷了好几天,一面对杜容芷就浑身不自在,暗地里也不知寻了多少孤本珍藏,直到终于成功,才算是彻底从这“羞于见人”的阴霾里走出去。
是以现在听了杜容芷的话,宋子循瞬间变了脸色,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晌,他才闷声辩解道:“你刚没听她们说么?初次原就是疼的……也怪不得我。”语气很是心虚。
杜容芷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此时的宋子循还不过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虽比同龄人沉稳持重,但到底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果敢老练,冷酷无情的国公府大爷了。心里这般想着,反倒更加不知如何应对,只紧抿着嘴唇,往日里忽闪忽闪的大眼也湿漉漉的,泪珠还挂在脸上,看着越发可怜。
宋子循叹了口气,心知今天是难再如愿的了,一边怀念刚才如美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一边又疑心自己刚才动作生涩是否当真漏了怯,这般反复思索着,先前那股子激动新奇也不由抛到九霄云外,只嘴上逞强道,“你总这么着,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叫我碰了不成?”说着一面沉着脸摸了衣裳往身上穿,一面又叫了人进来服侍他沐浴。
“你……你等一等……”耳边传来少女带着浓浓鼻音的软糯声音,宋子循一抬头,便见杜容芷可怜兮兮地围着被子递过来一方白帕子,“……先把伤口擦一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