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证据,但张家人横行无忌,我听闻过几桩,和安村的林家,因为被张家看上了他们的良田,林家人不愿意卖,被张家低于市价强买了去,还打伤了林家父子,气死了林家的老父。”
“林家县里状告无门,林家父子在去府城的路上被人打断了双腿。”
“两年前,临县一名姑娘随父母回来探亲,被张得才一眼相中,强娶回家做了小妾,姑娘抵死不从,第二天自缢身亡,姑娘家人依旧状告无门,张家连银子都没赔,只一卷草席将人裹住丢了出来。”
顾怀陵没有直接回答生或死,直接说了后续。
这两桩事,只要是真的,只要有人来查,张得才和张家人就跑不过一个死字。
顾怀陵的选择,已经十分明朗了。
叶宴之诧异抬头看着顾怀陵,“顾大哥你”
他行事一向是稳扎稳打那种,走一步算十步,不会让自己处于茫然危险的地步,一定笃定他会选择放人,谁知他居然和自己一个选择?
顾怀陵苦笑,摇了摇头。
自己太瞻前顾后了。
万无一失是没有错,但凡事都有意外,意外永远不会等你准备好之后才到来,譬如昨日的刘向南,又譬如今日的张林,因为忍字得到的教训太多了。
放张得才走了只会发生更大的不可控风险,没有后路可退,那就只能前行。
“啪,啪。”
俞墨鼓掌,狭长凤眸上挑,“今晚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偏头看了一眼俞凛,俞凛点头,掏出雪寒匕首直接踏上了甲板,他的动作很快,非常利索,众人刚回头过去,就看到断裂的绳子和张得才落下去的身影。
“噗通。”
巨大的落水身传入顾怀陵叶宴之耳里。
第一次“杀人”,叶宴之并不后悔要了这个畜生的命,但还是神情难看的看着那条断裂的绳子,紧紧抿着唇。顾怀陵也脸色微白,闭眼许久,再抬眼时,情绪已经收敛,看着俞墨。
“那位姑娘好似是周阳县人,姓木,家里开了”
俞墨挑眉打断了他的话,“你在看不起我么?”
顾怀陵:“?”
俞墨站直身子,比顾怀陵高了小半个头的身姿欣长挺拔,偏头,扯了扯嘴角,“一个小小县令的侄儿,你觉得我会处理不好吗?”
“你还小,这件事我来处理。”看到顾怀陵僵住的神色,还贴心的补了一句,“放心,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
还小?
顾怀陵抽了抽嘴角。
不过也是,他和自己本不一样,自己是寒门子弟,他们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没把一个张得才看在眼里是正常的,说不定那位县令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好了好了,第一次杀生难受我是可以理解的。”
俞墨拍了拍手,让两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但我很忙不想耽误时间,夜里你们再自己慢慢消化这种情绪吧。”
“现在我要带你们去上最后一课。”
还有最后一课?此时夜色早已深沉,刺激过后身体的疲惫也跟着传来,两人也不敢违背俞墨,强打精神跟着他回去。
俞墨把两人又带回了赌坊。
这次没有上二楼,反而去了地下,打开暗门,走过长长的甬道,一座地牢出现在了顾怀陵叶宴之的面前。
开门的那一刻,两侧烛光将里面的光景照的十分明朗,或衣衫褴褛,或断手断腿,或痴傻疯呆,一时间,或激动或癫狂或麻木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阴森冰冷血腥的地牢中,这些目光让顾怀陵叶宴之陡然一寒,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原来传闻不假。
这才是真正的赌徒万象。
“一百两。”
俞墨冷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人齐齐回身看向他,俞墨勾了勾嘴角,明明在笑,眸光却很冷酷:“这里关着的都是欠了钱还不起只剩一条命的老赖。”
看着兄弟两慢慢睁大的双眼和渐变的脸色,俞墨心情很好的弯了弯眼角。
“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只要能从他们身上掏出一百两,我就放你们回去。”
叶宴之:“你都说他们是老赖了,你都要不出钱,我们怎么要?!”
“那是你们的事哦。”俞墨微笑,耸肩,“要不出来你们就住在这里好了。”转身,径直大步走回来路,“关门。”
俞墨话落,俞凛就动作十分利索的关上了大门,外面落锁声清晰的传入了门内两人的耳朵。
顾怀陵叶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