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翠云进来打探,舒绾这会儿跟俞铮在外头应酬客人脱不开身。
“好了。”
徐慕和团扇遮面,由徐慕欢和裴翠云搀扶着往外去。
满堂宾客都等着新娘子出来拜堂,却是各怀心思。
安王和众将在想谋大计;
李继嗣在看新娘子,心想虽是做戏也是真与她成一回亲;
贾敦在色眯眯地盯着新娘身边的徐慕欢,脑子里都是下流的勾当;
身已入局却浑然不觉的人只是在看一场联姻,等着吃一杯喜酒。
这热闹纷繁的礼堂却暗潮汹涌,隐匿着诸般变化,有死有生,有成有败。
一句送入洞房简直就是今晚行动的暗号。
在众人簇拥着新人进洞房时,江曳已率亲信前往刺史府拿到了所有调兵的令箭。
如果不是因为各掾史述职,交接,调兵的令箭恐不会这样整齐的锁在刺史府衙内。
洞房里起哄让新娘‘却扇’时,江曳已将调兵令箭分发给程仁虎、薄凌河、吴不知,遣他三人速去各地调兵,最迟明晚在朔州集结。
“各位郎君快去外头开席吧,别都在这洞房里团着了,喝一杯喜酒回来再接着闹洞房。”
俞铮说罢给了舒绾一个眼色。
只等这些人都撤出去,舒绾就能带府内女眷跟城外候着人一齐走。
舒绾也目光回应了俞铮,隔着喧嚣的宾客,红烛罗帐,要他珍重,要他切切小心。
……
外头众郎君酒宴正酣。
俞铮特地从谪仙居请了乐班来助兴,一时间觥筹交错,舞乐翻飞。
贾敦被接连敬酒弄的有点醉了。
他看着乐班里琵琶女一双素手垂涎,脑子里却是对定西侯夫人美貌的浮想联翩,甚至幻想她着一袭轻纱华裳给自己跳舞的。
心中感慨‘若是今晚能与她春宵一度,简直比升仙还快活’。
这时突然来了一个小厮,伏在贾敦耳畔说:“大人,徐娘子此刻在王府后园西边第一间房里独自歇息。”
本来昏醉的贾敦一激灵,顿时面露奸色,还以为是隋大肚的家仆与他通风报信。
贾敦忙正了正幞头,用茶水漱了漱口,起身理了理腰带衣裳,要去‘私会佳人’。
“刺史大人哪里去?酒还未尽兴就要退席不成?”
一个掾史拦住他。
“我去解手,去去就回。”
“大人别走丢了,进了那新房,替新郎入洞房可不行。”
这掾史开始跟贾敦开玩笑。
“要不下官给大人引个路?”
“不必,你继续喝,我去去就回。”
贾敦简直急不可耐,脱身后赶紧往后园跑,到了僻静处兴奋地还不停地念叨着“西边第一间……”
这西厢房果然是个僻静的好地方,周遭连个下人都没见,想必都偷懒吃酒去了。
贾敦欣喜若狂,偷偷摸摸的进了第一间房,悄悄的阖门,生怕惊动了房里歇息的徐娘子。
贾敦环顾一圈屋内,影影绰绰见遮挡内室的屏风后有个人影,那屏风面还搭着一件女子的石榴裙。
他忽想起来徐慕欢今日穿的正是石榴红裙,想必是她歇息时解下挂在那的。
贾敦觉得肉已到了嘴边,鱼已经了案板,高兴的直搓手。
他下流的放轻步子靠近屏风,先是拿了搭在屏风的裙子贴着鼻子,闭目狠狠的闻了一下,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馨香。
突然,一柄长剑刺破屏风,直直插穿贾敦的身体。
血溅三尺,如同喷射的瀑布,溅在屏风,又如同泼了一桶殷红发紫的油漆,血腥刺鼻。
贾敦一刻还沉浸在风月的幻想中,下一刻将命赴黄泉。
他手里还捧着那条石榴裙,低头看了眼身体里的剑。
贾敦面前的屏风被匕首划开来,俞珩穿屏风而过,手里还握着一柄匕首。
“俞……珩”
贾敦已经不太能说得出话来,发出极微弱的声音,双目瞪瞪。
“记住,下辈子别惦记别人的娘子!”
贾敦一头厥过去倒地身亡,双目仍瞪瞪的,没有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