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庭尕错山高路远,兵力又不强,又何谈出兵中京。所以此言可以说是冲着江南城来的。
苏适意抿了口茶,轻轻说道:“聂少主果然是仁义之辈,也就是说,你是要与中京结盟?”
聂白被她说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哪里是要与中京结盟,不过是想先分化江南与中京罢了,他只好道:“结盟一事牵扯甚多,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瞥了他一眼,苏适意语带嘲讽:“哦,所以并不打算结盟啊。”
她这么一说,聂白只好闭嘴不言,不然他相信只要自己继续和她争论,最后非得被逼的下不来台。
华如昼一直在冷眼旁观,既不相助聂白,也没为难苏适意,活脱脱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哪怕聂白被苏适意堵的没话说,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苏适意又恢复了看戏的样子,只喝茶,不说话。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濮蜀明显不想让中京扩军,苏适意刚才的辩驳似乎只是想将江南城摘出来,对于中京扩军一事的意见琢磨不透。
韩如生皱了皱眉,说道:“中京滂山匪兵众多,多是我奉辽籍人,但是既然入了中京地界,我们鞭长莫及,倘若中京能有多余的兵力处理匪兵,自然是最好。”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中京扩军。
一个奉辽的分量的确不小,毕竟他们虽然兵力也不过堪堪与江南齐平,但全民皆兵,实力绝不可小觑。
余一痕在池子里投了一枚石子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等待着涟漪慢慢散开。
西庭尕错态度中立,他们和中京一向没有过多的交涉,毕竟西庭内部混乱,自顾不暇,尕错山高路远,本来就不乐于趟中原的浑水。
南陵不动声色,华如昼一直不说话,不表态,连表情都没有几个,俨然和南言苏适意一样,是来喝茶的。
长生少主古卿在这时候突然说道:“古卿见识粗浅,略说几句,还请各位海涵。中京地处五城中枢,倘若没有足够自保的兵力,不免让有些宵小眼红,若是趁虚而入可就不好了。”
古卿虽然身为长生少主,穿着打扮也是长生的习惯,但是行为举止和中原人无异。苏适意听陆饮说过,所以知道原因。据说长生府主古脱里娶了一位中原女子为妻,宠爱有加,而且从未纳妾妃。不仅如此,古脱里府主还给她建造了中原式样的宫殿,还允许她教儿子中原的东西,可以说对这个女人极尽宠爱。
苏适意无意去评价他人的行为,但是那位中原女子在她眼里更像是一只金丝雀。
她觉得,他爹虽然从未给她娘造什么宫殿,但他会携着妻子的手带她去游山玩水,会在她的生辰那日陪她一整天,朝事她不主动过问,但是他会像说家常事一样说给她听。
苏沫与她身为一城公主与少主,从未感受过家族倾轧,已是万分有幸。
不过古卿也的确能摸的清中原人的行事作风,他此番言论谁也没得罪,把过错都归咎在“宵小”身上,谁也不知道“宵小”到底指谁,只怕将来谁出兵中京,谁就要担这“宵小”之名。
长生也站在中京这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中京如果太过弱小,只怕中原会乱,偏偏长生正值休养生息的时候,中原大乱不仅于他们无益,只怕战火还会波及到他们。
苏适意低头喝茶,掩住了唇边笑意,看了南言一眼,两个人都依旧是往后一靠,甩手不管。
又一城池表态,众人都盯着苏适意南言和华如昼看,这三座大城竟无一人有要说话的意思。
韩如生是少主中最年幼的,略有些沉不住气,问道:“苏少主,南少主,华二公子,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苏适意看着他,但笑不语,用眼神示意他去问华如昼。
“华二公子,你的意思呢?”韩如生果然问道。
华如昼笑了笑,道:“中京虽然地处五城交界处,然已经数十年没有兴过战火,所以一旦扩军,难免引起九城相互猜忌,倘若届时真的引起战火,只会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细究起来他说的没错,军备的增减若是不拿到明面上商议,不得到其他城池的认可和接受,很容易引起各城之间的误会。
华如昼此番说的有些冠冕堂皇,但却是一副为九城考虑的样子,让人连和他理论都感觉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众人只好又将目光投向苏适意和南言,谁知那两位还在喝茶,喝了一早上的茶,苏适意就没说几句话,南言更是一句没说,让人捉摸不透这两人的意思。
楼于阗轻声唤道:“苏少主,苏少主?”
苏适意好似才回过神来的样子,抬起头,朝众人展颜一笑,道:“既然各位少主都累了,那边明日再议,如何?”
其他人没想到她是要散会,中京的事还没有任何进展呢,怎么就散会了?
苏适意又笑着补充道:“今日各位少主都辛苦了,未尽之处,我们可以明日再议,适意切不能让诸位少主太过辛苦,不然实在担待不起。”
她的意思都如此明白了,而且又说了明天也还能再议,众人也不强行留下,更何况他们的确都需要回去和幕僚商讨一下,今日的事情实在棘手的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