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别人，心中最大的秘密被拆穿，多多少少会有所慌乱，而老秦最擅长捕捉这种微表情。

却不想，面前的半大小子把眼珠子一瞪，“你是干啥的啊？有事儿找我二爷爷去！”一副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形象。

这倒让老秦不会了。

噗哧一声笑了，“孙子，不用拿你二爷爷说事儿！实话告诉你，就是你二爷爷让我们来问的。”

“哦。”撇了下嘴，“那你叫啥？”

老秦，“我叫老北。”

齐磊，“那有啥事儿直接问呗？什么李春燕、神经病的，你早就知道了，还问他干啥？”

老秦：“”

“那好！”和这小子说话有点上头，老秦干脆也直接一点算了，“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谁教给你的？”

直到现在，老秦虽然看到了事实，可是本能还是让他不信齐磊能有这个本事。

对此，齐磊也光棍儿，“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啊！”

老秦，“怎么琢磨出来的？”

“嗯”齐磊沉吟了一下：“跟我来吧！”

把老秦带出学校，来到三石网吧，并带他进了属于他们一伙儿人的包间。

老秦第一次来，四下打量着。

却是齐磊取出一篇打印好的文章，正是他要参加省里征文的稿件。

“本来是为了写这篇征文，才开始查资料。”

老秦拿过一看，回到一年前。

眉头紧皱，这征文，和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儿有关系吗？

却见齐磊从角落的资料堆里翻找出一份论坛贴子的打印件，递给老秦。

“可是查的多了，这篇贴子反而引起了我的兴趣和注意。”

老秦再看，这是一个网友分析联盟局势，断言会恶化的贴子，时间是2月末。

说心里话，以现在的视角来看，很有前瞻性。

那这么说齐磊就是根本这个帖子有的灵感？

这时，齐磊把那一米多高的资料一股脑的推到老秦面前，“月份，我查了所有网上关于联盟局势，还有欧元政策，以及鹰酱花心总统上台之后和军方关系的报道。”

“也从中找到了联盟局势会恶化，鹰酱会拖延战局，甚至有可能做出极端举动的推演思路。”

老秦：“”

看着那几乎快到胸口那么高的资料，老秦有点骇然。

“就就只凭这些？”

齐磊乐了，“这些还不够吗？难道你们没有数据分析？”

老秦茫然，“有，但不是这么分析的。”

齐磊皱眉，想了想，“你知道三石公司是我的吧？”

老秦，“知道。”

齐磊，“那也应该知道，榕树下网站被我收购了吧？”

老秦，“刚刚知道。”

齐磊，“那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就拿三石公司和榕树下网站来说。”

“三石每一个客户的需求看似都不相同，但是，其实是有规律的，这个规律都在我公司的掌握之中。”

“网吧开在什么位置最常见，大概的规模有多大，对设备的主流要求，未来上网定价，装修成本，等等等。”

“你知道这透漏了一个什么信息吗？我来告诉你，几乎全部的地区和个人信息都在这里面。一个地方的消费水平、消费人数、消费习惯，都在数据里。”

“再比如榕树下，一篇小说，哪个段落评论最多，评论倾向是什么，是看言情的读者多，还是看武侠的读者多。”

“从中，我可以分析出读者的喜好和倾向，进而调整网站作者的创作方向。”

“我管这叫大数据。在网络时代，真的很重要，你们可以研究一下。真挺重要的。”

老秦：“”

老秦似懂非懂，好吧，这确实是个人才，或者说妖孽！！

这么多信息，能从中捋出脉络，不是一般人能干成的。还能总结出经验，更不是一般人能干成的。

老秦：“最后一个疑问，你是怎么想到把李春燕、神经病儿，还有深圳那家公司串联到一起的”

“我说实话，如果你不发最后那篇贴子，自己暴露了自己，应该没人找得到你。”

只见齐磊依旧不慌不忙，“我是怕没人当回事，有点急了。”

老秦点头，这一点是齐磊唯一露出来的破绽，说实话，他不自己暴漏，他们还发现不了。

“为什么呢？”

齐磊，“不为什么，多行好事，不问前程呗。”

老秦，“这句话好，我也喜欢。那为什么要藏呢？”

齐磊，“习惯吧？不喜欢太高调，就像我开公司的事我爸妈也不知道。”

老秦再次点头，这个解释也合理。属于个人的习性问题。

不过他把自己藏那么好，却在最后一刻暴露，还来了句多行好事，不问前程

说实话，老秦有点喜欢了！这就是当他们这行的料子啊！低调、敏锐，最主要的是有使命感。

对齐磊越来越感兴趣，“那你说说，这个不让人知道你的局，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这是最后的问题，这么精密的一个局，一般人做不出来。

却是齐磊从旁边的文件柜里拿出一本小说，递给老秦，“答案就在这本书里。”

老秦皱眉，低头翻看，是一本日本的侦探小说电脑山庄杀人案。

齐磊，“这里面讲述了一场完美，把一个凶案拆分成若干个部分，每个部分由一个人负责。”

“每个部分看似都是毫无关联，也毫无危害的小事，甚至不构成任何。但是，当这些小事组合在一起，却能置人于死地！”

“事后，人们看到的只是一场意外。”

老秦点头，终于解开的所有谜团。

齐磊继续道：“李春燕只是个写时评的记者，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神经病儿是个作家，写书是他的本分。”

“小马哥是个创业者，帮着神经病儿炒作。”

“还有那帮公知，闻着味的往上贴。”

“只不过，每人做了一点小事，最后就引起你们的注意了。”

老秦皱眉，“公知？他还没听过这个词。”

齐磊，“哦，对了。”回身抽出小本本，递给老秦，“挨个查查吧，这些人里肯定有屁股不干净的！”

老秦，“什么意思？”

齐磊，“人的本能是有自我保护意识的，按理来说，这些人刚刚在李春燕身上受到了挫折，不应该为了一篇明知是小说杜撰的桥段，还冒险跳出来。”

“而他们跳出来了，说明一定有别的心理动机。”

“不错！”老秦笑了，“真不错！”

齐磊呲牙一笑，“不错吧？那你问完了？”

老秦，“问完了。”

齐磊，“那该我问了吧？”

老秦挑眉，“你想问什么？”

齐磊，“花心总统为啥急着访？”

新闻已经报出来了，花心总统明天就到，这和原本历史不相符。

“他为什么那么着急？”

老秦则道：“你这么厉害，那你就分析分析呗？”

齐磊皱眉，沉吟半晌，蹦出两个字，“军演？”

老秦眼珠子更亮了，“聪明！”

齐磊，“在海峡？”

老秦，“对！”

齐磊，“是嘴上说说，还是已经”

老秦有些傲然，“嘴上说说，他能来的那么快吗？三个军区几十万人呢！他不想两头开战，就只能亲自来灭火。”

齐磊瞪着眼珠子，“几十万？什么时候的事？”

老秦，“已经准备一个多月了。还要感谢李春燕同志，她为我们赢得了时间。”

一个多月？

齐磊马上意识到，就是说，李春燕刚拿出那份稿子，我兔已经在行动了。军演、引资政策，双管齐下。

也就是说

给老秦竖起大拇指，“我不厉害，你们才是真的厉害！”

却不想，老秦突然来了句，“小子，想过提前上大学吗？”

“啥？”齐磊没太听清。

老秦，“现在就上大学，有兴趣吗？”

这才是老秦此行的目的。

齐磊无语，“什么大学？”

老秦沉吟了一下，“都是别人想进却不好进的好学校。”

“三个学校让你选，公安大学国安学院、国防大学、外交学院。”

齐磊：“”听着就瘆人呢？

想都没想就摇头，“不去！“

老秦一挑眉，“为什么？”

却是齐磊说出一段超级凡尔赛，让老秦无言以对的话来。

“大叔啊，我很忙的！”

“我有个公司，有个国家级技术团队。”

“刚刚又收了个网站，一帮子穷写书的等着我养活。”

“还有个做聊天软件的，天天求着我投资。”

“我还有个女朋友，一天不见就想那种。”

“我班主任天天逼着我考第一，可我已经退到二十名开外了。”

“我还是班长，全班六十几口子王八蛋等着我收拾。”

“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放飞自我了，得赶在他们打屁股之前，好好表现。”

“我兄弟还丢了哦，对了！我兄弟唐奕，八成是跑京城抗议砸使馆去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那可是我二爷爷的亲孙子哈！”

老秦，“”这理由，真是绝了。

哭笑不得，“我只是让你上大学，又没安排以后的事，你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齐磊，“大叔啊，你唬谁呢？”

“我三个爷爷都是老红军，我爸那一代没一个简单人，我老丈人还是尙北一把手，你当我不知道？”

老秦，“可是，太可惜了，你很有天份。”

“到了我那，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有大把的机会任由你发挥！”

齐磊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我做不了你们！”

“你们太纯粹了，难以企及。”

“我还有欲望，我才十七岁，我想爬最高的山，走最远的路。”

“我想干的事情很多，很杂我想看的风景，很远，也很随意。”

“不能因为我今天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认为明天不应该回到班里挨骂。”

老秦没能说服齐磊。

可是老秦也意识到，这个能干出三石公司，能打动南光虹，能策划了一场大戏，还能借机把榕树下收入囊中的妖孽，也许他的边际，不会止步于“他们”那个层次。

让他加入，有点自私了。

最终，老秦掏出一张卡片，“以后有什么类似的想法，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直接打这个电话，找老北。”

齐磊笑呵呵地接过，“这个好！这个最好！你瞧，即便不跟你走，咱们也是一伙儿的。”

老秦一愣，“以后这种事，你还愿意帮忙？”

齐磊不加思索，“当然，我是中国人！而且”

齐磊神神秘秘的一笑，“我有预感，以后麻烦你的时候，不会少哦！”

老秦点了点头，倍感欣慰。

而齐磊，“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老秦，“当然。”

“你真的就叫老北？”

老秦笑了，“老北也好，老秦也罢，还有老李、老王、老郑，都只是一个称谓，不重要的。”

“那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老秦，“只要为这个国家好的事，什么都干！”

齐磊登时肃然起敬，更加佩服。

想到什么，“你等下！”

说着话，到文件柜里拼命翻找。最后抽出一张4纸，登时露出憨憨的孩子笑容。

哗啦一声，甩在老秦面前，“送给你们！”

老秦皱眉，接过一看，“你写的？”

齐磊，“对啊，怎么了？”

老秦：“”

妈的，他还会写歌！？

纸上是一首歌的词谱。

老秦：“写的真好。”

齐磊，“我在用笔写歌，而你们在用生命写歌。”

老秦，“收下了，走了。”

转身出了包间，却是齐磊已经拿起了墙角的吉他，轻轻地唱了起来。

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

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

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

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

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认识我

不渴望你知道我

我把青春融进

融进祖国的江河！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

老秦不是一个人。

可以是军人，也可以是一线的工作人员。

可以是决策者，也可以是每一个中国人。

老秦是一种象征，是一群人，是不会出现在功劳簿上，默默奉献的人们。

老秦从来不说“我”，他只说“我们”！

放下吉他，齐磊朝着紧闭的包间门吼了一嗓子，“老北向你们致敬！”

站在包间门口，老秦淡淡的笑着，满足而豪迈！

手里紧紧攥着，属于“我们”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