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湛屋中出来,扶萱直接去了医员处,询问了父亲的当下情况。
听得虽未有生命之忧,却还需不少时日将养后,扶萱急急回了自个的院子,嘱咐玲珑继续照料,便离了明月山庄。
有些事情,旁人可以不急,她扶家人不能不急。
她英勇神武的伯父受小人毒害,死在肝肠寸断的痛苦中她温雅从容的父亲如今卧床不起还有那风流潇洒的潇哥哥,因毒入体,瘦成了皮包骨。
这些,岂能忽视?岂敢忘却?
谁知晓,下一个被害的,又是她扶家谁人?
骏马风驰电掣般奔驰,耳边风声呼呼不绝,扶萱并未干透的发梢随风扬起,红色披风猎猎作响。
她像一个驰骋疆场的孤勇将士,在这场为了扶家战斗的无声战役中,一往无前,目光坚毅,神色决然。
药女端着一碗绿色的膏药上前,红着脸请示谢湛道:“少东家,奴现下给您涂抹伤口。”
背部盖着中衣的谢湛睁眼,凉凉地看了眼垂首的下人,“作何?将涂一刻钟而已,为何要换?”
他声音太冷,像冬夜叶尖上的霜雪,甫一接触,便冻人发寒。
药女端碗的手一抖,回话道:“非、非是背部,是脚部。方才您昏迷时,少夫人吩咐过,制些缓解疼痛的药。”
谢湛鸦色眼睫一颤,她还记挂着他的脚伤。今日溪边,她小心翼翼替他拔刺的模样闪至眼前,谢湛紧了紧手指。
他问:“人呢?”
这般不点名道姓地问,谁能猜出是哪个“人”?
药女不明所以,疑惑道:“少东家,您问谁人?”
谢湛舔了舔牙,挤了出口:“少夫人。”
这倒好,还没成婚,没给这些人讲明莫乱称呼,有损她清誉,反倒从他口里实实在在地肯定了这三个字。
听得谢湛说话,药女恍然大悟,诚实回道:“先前少夫人是说送来即可,她自会给您涂的,可奴取来药后,没找见她。那位玲珑姐姐吩咐说,让奴自个来给您涂。”
没找见?
谢湛心中一慌,心腔内突突直跳。
预感不祥,极为不祥。
“退下。”他冷声道,又朝门口唤了声:“石清。”
石清闻声进了门,待药女一离开,他即刻开口回禀道:“公子,派出的人马已经全数出发了。”
谢湛对石清的安排沉默不语,片刻后,开口问:“她呢?”
不知二人之间发生过何事,听得问话,石清忍不住瞠目,而后回道:“少夫人找奴要了马,下山了,您不是让她出去么?”
谢湛额侧的筋节隐隐跳动。
让她出这屋而已,何时让她出明月山庄了?
委实狡猾,且还不信他。
不说也能猜到她这是去找谁帮忙去了。
谢湛撑起身,雪白中衣滑落,露出身前结实却不至壮硕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腹。
知他的目的,可眼见着他背部伤口上的纱布随他动作在动,下一刻便会免不了裂开,石清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阻止道:“公子,您这身子就是出了这山庄,也撑不了多久。少夫人既是骑马出去,便总会骑马而归的。奴派了人暗中护着,您用不着亲自去找她。”
谢湛下地的动作停住。
非是被石清说服,而是他着实未有力气再站起身。那峃毒虽是能解,但解毒过程漫长,不是一两日便能康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