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本以为将扶尚书的案子搬出来,这厢,扶萱便会美眸亮起,熠熠生辉地望向他,而后再问他详情。
那么,他又可与她再叙上一番话。
哪知,扶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就侧身垂了长睫,回了声:“哦。”
这样的反应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谢湛立时慌了慌。
他静了静,而后问:“你不想知道?”
扶萱又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谢公子要讲便讲。”
谢湛一噎。
要讲便讲?
呵,难不成,他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闲着无事,还要主动朝嫌犯的家属讲明案件进展?
他倒也并非不想讲,盖因扶萱这副冷漠神色,他瞧着委实心有不畅。
近半月了,他伤都彻底痊愈了,也没得她问候一句。
他派石清送去的玉雪膏,也不见得她收。
更为气人的是,在豫州买的那匣子首饰,连带那只白玉花簪,被她原封不动全数给送来了谢府。
都是女郎用的玩意,她送回与他又有何用?分明是在故意为之。
想及种种,他心下不悦,面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见谢湛如常那般,下颚微抬,半阖双眸,面色清淡至极,扶萱冷笑了声,直白问道:“既是不愿讲明,为何又要说那句有进展的话?”
简直是看穿了他的目的似的,扶萱又补充:“谢公子莫不成还等着我开口请求?”
她目中讥诮,语气讽刺,对他的疏离毫不掩饰,谢湛还如何不知,这扶萱心中对他存着气。
而这股气,想必与那日的事也脱不了干系。
那回临时变卦,到底是他有几分理亏。
故而,谢湛闭了闭目,终究放下了身段,几分妥协道:“那日给你下药乃是事出有因。”
“是何原因?”扶萱不依不饶。
见他不语,扶萱再问:“可是怕我碍事?”
这可怎么说?
扶萱不会武,在那样紧急关头,他确实指望不上她帮忙。
他将她提前送走,一来是为了她的安全,二来,确实也有几分认为,她在的话会碍事。
但这份碍事,倒不是认为她会妨碍他抓捕嫌犯,而是若遇上危险,他会分心劳神。
他素来嫌麻烦。
可当下被扶萱直面相问,他怎可能说实话?他只得否认道:“并非如此。”
“是么?那是为何?”扶萱又问,颇有些咄咄逼人。
再不愿被她误解,谢湛实话道:“提前送走你,是为你着想。”
扶萱没承他的情,语气冷地不能再冷:“谢公子,自以为是地为别人好,对人而言,并非就是真的好,或许还会适得其反。况且,我并非稚童心智,你大可提前与我讲好,不必如此出尔反尔。”
原是在怪他未守诺,谢湛似是恍然大悟。
这才又说道:“下回我言出必行。”
这般破天荒地出自谢六郎的温声软语,若是被旁人听到,怕不是要怀疑自个在幻听了。
清冷倨傲的谢六郎,也能朝人如此信誓旦旦的么?
可扶萱却是丝毫未觉出他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