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手指紧了紧折扇。
后头那人,当真是不简单。
他敛起轻松的神色,沉声直接开始发问:“害南郡公之毒,是什么毒?与李家种的草是否有关?”
听到伯父的事,扶萱心中一缩,屏息凝神,攥紧团扇,拉长了耳朵等梁平回复。
梁平轻哼一声,“休想我张口,我不会背叛江乔,做有害我梁家人之事。”
谢湛讽刺道:“口气倒是不小,脑子委实不够好。害你们梁家的是谁?你,亦或是你兄长、长姐,就是现下死了,料想那江乔也不会眨一眼。”
话直白难听,又字字诛心。
梁平面色一沉,“莫多言,我不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湛“哦?”了声,又道:“不说么?那江乔若是得知,你带着柳沟村最后一家幸存者,且带着状纸,一并去了建康城找大理寺衙门,梁家人又该如何?还有命么?”
梁平听出了他的威胁,脸色顿时黑沉下来,眸中只剩黯淡。
挣扎都不敢再挣扎。
棋子多的是,没他梁家,江乔自然还可选别的棋子利用。
谢湛总结般地坦言:“梁平,你没得选。说了,梁家人或许有救,不说,只会必死无疑。”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梁平的防线。
他叹了声,半晌后,闭目认命似的开口:“钩吻草,便是李二他们种的。不仅他,前豫州刺史也是。还有……柳沟村的那些人。”
“他”是谁,在座的心知肚明,便是扶以问。
“钩吻”二字当空袭来,扶萱如万箭穿心。
不为别的,只因这门毒草俗称断肠草,中毒者会五脏六腑溃烂而死,死前肝肠寸断,极其痛苦。
一想到千军万马皆对他束手无策的伯父,未因疑难杂症、未因征战沙场而故,却是因一棵小小的钩吻,饱受折磨而去,扶萱双眼中顿时炫白一片。
“萱萱。”
扶萱眩晕中,肩膀被人控住,她闻声睁眼,缓了缓,苍白着脸道:“无事。你继续问罢。”
心知此事背后错综复杂,谢湛继续问:“播种钩吻的种子,从何处而来?”
钩吻此草十分矜贵。不耐低温、又怕高温,怕霜冻,又喜光,不能在树林,也不能在田中生存,只能生长在阳光充足的路边。即使能育出一株苗,成长中,会遭遇的病害还不少,极易死亡。
得一棵成熟的草乃难于登天。
更别说,让它开花,而后得些种子。
此外,钩吻全身是毒。根、茎、枝、叶、花等,全能产生致命毒素,绝对不能徒手接触。
按李二的话,柳沟村的那些村名也因种钩吻前前后后全数死亡,唯剩李二他们一家。
在百般防护下,隔着手罩,李二家现下还是染了毒,再种下去,命都要全搭进去,这才想着潜逃,寻得一线生机。
先前,柳沟村已经给梁家供了不少种子,可见,在柳沟村,这种植钩吻的规模究竟有多么宏大。
如此宏大规模,便定有数量庞大的第一批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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