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话毕,女郎们热情上前,含羞带怯地看着眼前郎君。
说真的,论容貌气质,谢湛从未输过任何人。尤为引人沉醉的,还是这般玉石之姿的郎君,眉眼风流地觑你一眼。
那一眼,便如一颗火种,落入干柴堆中,瞬时就将心田烧滚烫,为他焚烧也甘之如饴。
再看看他身旁那年过四旬、大腹便便的江郡守,女郎们无一不是认为,能伺候到这般郎君,是求之不得的事。
谢湛看着他们跃跃欲试的模样,轻笑出了声。
这一声,与他先前那般轻佻的笑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子轻蔑的意味。
江乔不禁奇怪地看过来,仿若在问:不大满意?
谢湛只是玩味地道:“瞧着都有几分本事,不若,先行展示展示?”
他说着拒绝的话,眉眼间流淌着的,又是如往常那般,欲念、无羁、风流参杂在一处的淡然自若。
这一刻,江乔倒是突地发现,似乎,眼前之人比他这轻佻的外表深了许多,他竟是看不真切了。
当他在出神时,谢湛又笑着问他:“江郡守,你以为如何?我呢,本就是为了我那爱妾受了些伤,不大适合入水。昨夜又被她闹着脾气,累了一宿。先喝个几杯,听听曲儿,助助兴罢?至少,让我见识见识这戈阳郡的女郎,有何不同于建康那些女郎的啊。”
谢湛在大理寺少卿官位上多年,做起事情来讲究滴水不漏。一番话不仅理由充分,最主要的,是暗暗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中。
江乔刚起的疑心,被他这像极了御女无数的纨绔样又扑灭了去。
他要现下用酒,江乔更是求之不得。
是以,二人便将泡汤池的计划暂行搁置,先行移步至一处山边雅室内的宴席。
雅室背山临崖,为方便观景,窗牖设地极大。
水晶般的软帘随山风轻轻飘动,置于左右两侧的穗子晃晃悠悠,偶有凉风吹进来,为这本也不沾暑气的雅室再送清爽,窗外绿树青山,翠鸟对鸣。
本是风雅至极,极为适合吟诗作对的环境。讽刺的是,耳边响起的,却是不堪入耳的靡靡之曲。
琴声缕缕,缓歌曼舞,低吟浅唱。
谢湛心中一嗤,看了一眼江乔倒来的酒,二话不说,一口饮下。
这般爽快,极大地取悦到了江乔。
官场权贵相交,至少在面上,得做出对对方一副毫不迟疑的信任样,这往下,虚以委蛇也好,真心交流也罢,才能顺利地继续下去。
谢湛敢这般喝,一来,是他深谙审讯此道,这酒水里有无动过手脚,他一看便知二来,也是因为他衣裳上的暗袋在,就是这酒水有东西,他照样有办法瞒天过海地转移了。
江乔敢对扶萱下毒,便是证明这人手中暗药不少。今日又特意邀他一人在这山上,谢湛不得不多留些心眼。
这也是为何方才他不换衣的原因。
酒吃地这般顺利,江乔喜不自胜,又连满了几杯,与谢湛共饮起来,颇有些忽逢忘年之交的架势。
二人推杯问盏间,江乔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周家产业方向扯,谢湛均是从容淡定地答了话。就是建康城的风月之事,谢湛也能对答如流,甚至讲地如数家珍。
毕竟,他那趣意盎然的上峰杨寺卿,平素对这些个风月案子可是讲地头头是道,滔滔不绝。他就是不想知道一二,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