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我且问你,他砍了那么多次,可有砍中你我一回?”
扶萱心中“咯噔”了声,狐疑反问:“你什么意思?”
谢湛不欲再隐瞒下去。
他认真道:“谢少卿会武,周御史不会。周阅最大的爱好便是女人。若被人发现周御史身手了得,进了豫州,还如何装?”
他这般直白地说话,扶萱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冒出脑海,扶萱心腔“咚咚咚”地,跳成了如鼓在擂。
她确认问:“掉到坡下去,是你故意的?所以,你现在是周阅?以御史身份,去豫州?且是为了……查案?”
谢湛点头,“不错。”
每个问题他都没反驳,答案呼之欲出,扶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才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案子,与家父有关?”
她紧张地看着谢湛,又期待他回答,又害怕他开口。
她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你想多了”这般使她失望的话。
谢湛没等她煎熬太久,回她:“是。”
得到答案,扶萱终究没能再绷住,愣了一瞬,而后“呜”一声,蹲地掩面,凄凄惨惨地哭了出来。
并非无人在意父亲的冤屈。
并非无人在意伯父的惨死。
谢湛等她发泄,看她细肩颤抖,没再张口。
她哭出来,比憋着不说好些。
扶萱哭够后,吸着鼻子起身,看着谢湛认真道:“可我学不来花娘。”
谢湛轻笑,“谁让你学花娘了?”
他睁眼说瞎话,扶萱瞪他一眼,反驳道:“你方才不是让我扮她?”
“让你扮身边人,怎就是花娘了?”谢湛话语一本正经,眼中却带着戏谑。
光线昏暗,扶萱视力比不得谢湛,看不见他的眼神,被他话语一堵,一时哑住。
待沉默了几息,她认真道:“可是当侍卫,我也不行啊。”
谢湛毫不怀疑,再让她自顾自猜下去,她保准连“是扮婢女么?”都能问出口。
眼见着天色即将黑尽,几人在夏日野兽最容易出没的密林旁,潜在危险甚多,谢湛紧了紧手中玉佩,口中平平淡淡地吐出两字:“爱妾。”
爱妾……?
扶萱一讶,本就大的双目瞪地圆溜溜的。
谢湛没再继续与她交谈,唤了石清过来,在石清帮助下,他极其缓慢地上了马车。
扶萱还在怔忪中,就听得马车里的人说:“萱萱,还不进来?”
新身份来地实在太快,扶萱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下。
可再是不谙世事,她也能想到,此刻要紧的,是早点离开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当下,由不得自己犹豫和纠结下去,白白耗费众人时辰。
更要紧的是,有查案经验丰富的谢少卿帮助,对于在豫州查证据只会有百利无一害。
为了真相,不就是装个身份,她有什么不敢的?
想及此,她一咬牙,牙缝里挤了个“好”,弯腰进了谢湛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