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萱艰难地挤出话来:“你压着我了。”
谢湛身子一歪,一声闷哼,往扶萱身侧栽了下去。
听得这声闷哼,再联系到在坡顶上的那声,饶是再迟钝,扶萱也察觉出了他的异常。
她急切地坐起身,朝向谢湛,问道:“你受伤了?”
谢湛满头大汗,眉头紧皱,侧躺在她身边,鼻腔中嗯了一声。
扶萱即刻道:“你先保持这个姿势,莫乱动,我现在就给你找草来止血。”
扶萱刷一下利落起身,左右望了望,往前快走几步,扯了几把青蒿,她边将青蒿尖放在两掌之间使劲揉搓,边往谢湛身旁走。
谢湛看着她发丝散乱,手中拿着一个青草大团子,跪在他身侧,问他:“你伤在哪?”
“背部。”谢湛道,又问:“你手中是何物?”
扶萱往他背后去,边扯开他破了口的衣裳,捡下上头沾着的杂物,边回道:“青蒿,也叫草蒿,主疥搔、恶创……此蒿生挪敷金疮,大止血,能止疼痛。”(1)
谢湛静静听着,没料到她还懂这些,心中暗暗夸了她一句。
扶萱话毕,便将手中草团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她这一敷实在太触不及防,汁水接触伤口,突有刺激,谢湛一个没忍住,低低“啊——”地痛出了声。
这惨烈一叫,听到耳朵里,也知伤势不轻,扶萱心中一痛,蹙了蹙眉,鼻尖跟着泛起酸来。
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受伤。
她在谢湛身后,咬牙看着他血淋淋的伤口,几寸长,又极深,定是很痛。
往前,伯父领兵打仗时也这般受过伤,她去他屋里看他,他说小伤而已,萱萱莫哭,明日便好了……
一切都像发生在昨日。
她的泪汹涌地泛了出来,又被她抬手迅速地抹掉。
哭,有何用?
扶萱无声咬唇,深深呼吸,整理好自个的情绪。
而后,她轻轻推了推谢湛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说道:“伤口太大了,草药不够。你可否身子缓缓往前,再趴下一些?我需得先给你敷在上头,再去採些青蒿。”
她翁声翁气的声音传来,谢湛不看也猜得出,身后的人定是哭了。
也是,这般瘆人的伤口,她哪见过。
说不准,这哭就是被吓的。
谢湛没配合扶萱,而是说道:“不用了。你去听听上头动静,若是停了,喊声石清,他自会前来处理。”
经谢湛这一提醒,扶萱才又想起上方还有打斗,谢湛这般情况,她确实不及石清会解决。
故而,扶萱听话地说了声“好”,在谢湛的伤口上,又轻轻地上下抹了几回草药,便起身提着袍摆,往坡顶上走去。
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上方传来玲珑大声又连续的“女郎”的呼唤声。
扶萱心中一喜,玲珑没事,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人已经将对方制服了。
她往上快步冲了几步,挥着手臂,高声回:“玲珑,我在这!”
她话毕,很快,玲珑和石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野中。